现在他遇到了他需渡过的劫。
“师弟,”明悟望着那张温润如玉的脸,轻轻叹了口气,“你老实与我交代,你对……那位猞猁族的姑娘是何想法?我记得你先前托我给无极山的清幽写信,为的也是她。”
明悟这次没叫秋棠猞猁妖,后来惹出的那些事儿,他恰到好处的闭口未提。
明心知道他的意思,抬头看了他一眼,思绪仿佛被这个问题拉得很远,他缓缓道:“她名唤‘秋棠’,是只白毛猞猁妖,初见时她受伤了,猫儿般大小,可怜兮兮的……”
他当时救她,只是本着出家人慈悲为怀,不忍她死在荒山野岭间。
后来发生的事多了。
她被旱魃的元神侵扰,她不寻常的身份,到后面无极山之战他被俘,从羽寒山到妖王宫,发生了诸多。
明心静默片刻,朝明悟道:“让师兄费心了。”
明悟抬手,“你我之间谈何费心。我知你的脾性,出了这些事也并非你所愿。那位姑娘……你还是早早想通为好。”
明悟最后那句话包含了许多。
若不是真经历过,明心还不知会和秋棠有这般复杂的牵扯。
他坚信心中所感,认定秋棠本性不坏。哪怕后来迷雾重重,她对他露着獠牙利爪,话语中也满是讽刺,却还是不忍伤害她。
他是出家人,他的路,注定要心向众生,心向佛祖。
她让他变得矛盾,变得越发不像他自己。
明心眸光坦荡,氤氲着茶香气的杯盏中映着他清俊的容颜,“师兄问我是何想法,我不懂情爱该是何种模样,眼下只愿心中重归宁静。”
明悟还有何不懂?
他叹道:“我让你下山,是希望你能知人间苦痛,早日参透佛法。众生皆苦,男女之情,缘也命也,你与那位姑娘的事,需得你自己参悟。”
明心一个人承受了太久,今日被明悟当面说破,他竟然有喘了口气的感觉,他亦知明悟担忧所在,红尘纷扰,唯“情”之一字最难解。
明悟真心实意待他。
他们二人虽为师兄弟,明悟年长他八岁有余,明心被母亲送来通罗寺时尚且年幼,自修行伊始就是明悟在照顾他,明悟如兄如父。
今朝自己有此一劫,已然避无可避,明心宽慰道:“师兄说的是,大抵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师兄不必挂怀。”
明悟淡淡一笑,“喝茶吧。”
明心离开明悟的禅房就去后山闭关了,在佛祖的法相面前,他一遍一遍诵读着经文,不知昼夜……
寒来暑往,时间一晃,便过去半年。
这半年里通罗寺没什么大变化,和尚们照常修行,山上祥静宁和,山下依旧纷争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