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辛夷见对方一眼就认定自己是东家,心里就知道这是个不速之客。
她将来人打量了好几眼,才对桂姨道:“给他一碗面吧。”说完就转身回厨房了。
桂姨也猜到这人肯定不简单,所以也没有说什么,麻溜的盛了一碗面,加了码子后回到厨房又按照陆辛夷刚才加的顺序依次加入佐料。
“滴几滴麻油。”陆辛夷提醒。
桂姨照做,而后端着一碗看着丰盛其实很朴素的拌面出去了。
那中年人已经选了一个位置坐好了,面前还放了一杯用晒干的蒲公英泡的茶。
这蒲公英是他们在刘家村的时候挖的晒干的。
桂姨亲自端着面放在男人跟前:“我们樊楼还没有开张,食材简陋,您见谅,请慢用。”
“多谢。”中年男人很客气的道。
桂姨颔首,转身走了,但走了几步,又回头看那男人,男人吃相很是粗鲁,就跟饿了好几天似的。
回到厨房,把她打量的结果告诉陆辛夷。
陆辛夷道:“不用管他,也不要主动去问,吃完了不要收钱,把人请走就行,我累了,上去休息了,明天我们去洛河看龙舟赛,大家都去。”
桂姨闻言也高兴:“小娘子放心,交给我就是了。”
于是陆辛夷简单漱口后离开厨房准备回房了。
她的房间在二楼,要上去肯定是要经过大厅的。
就在陆辛夷一只脚刚踩到台阶上的时候,坐在那吃饭的中年男人忽然开口:“这位东家,能聊两句吗?”
陆辛夷回头看着对方,直白的问:“聊什么?聊几文钱的?”
中年男人明显一愣,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失笑道:“聊什么都可以,至于聊几文钱的……也随便东家。”
陆辛夷冲他露齿一笑,很假的那种职业微笑,随即脸一绷,下巴一抬,不客气地道:“既然随便我,那就抱歉了,我们樊楼不陪聊,您要是觉得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对面的醉香楼能帮你解决,我身体不适,就失陪了。”
说完还微微欠身,而后上楼去了。
中年男人似是有些意外,见她这般不给面子,也不生气,盯着她上了楼,这才笑着摇摇头,继续将碗里的最后两口面吃完。
而后喝了一口茶水,掏出一角碎银放在桌上,起身就要走。
桂姨见状立刻道:“就一碗面,不值钱,这钱您收回去吧。”
“这面不错,在我心里,这一碗面它值这个钱。”说完中年男人绕过桂姨径直离开了。
桂姨看看银子,又看着男人走出樊楼,最后嘀咕道:“这可是你自己给的,可不是我抢的。”说完又对大力喊:“大力,把门拴上,早点休息,东家说明日全体去看赛龙舟。”
众人立刻欢呼起来。
大家把桌椅收拾好,厨房那边也收拾干净,不到亥时就熄灯睡觉了。
敬王从马车上下来,管家立刻迎了上去。
进了书房后管家道:“这几天小人一直派人去打听那位陆东家的生父,但间隔太久,西市花街那一代的老住户们都没见过陆羽绮的男人,再加上她也死了五年多了,实在无从下手。”
“不过小人还是从醉香楼那边的何翠翠那问出了一点消息,听对方说,陆羽绮当年在春风楼的时候,是被一个年轻的公子哥给赎了身,后来他们就离开了京城,去向不明。
不过何翠翠说,陆羽绮带着回京的时候,陆辛夷还很小,这些年,她曾经带着陆辛夷去过两次江南,每次回来的时候都带了江南的土产分给周围的人,最后一次去是八年前,直到她死再没离开过京城了。”
敬王坐下,脑子里回忆刚才她怼自己时候那微微抬起的下巴,以及眉宇间透出的那一份桀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