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楼内光线昏暗,污浊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味,炉子上的水壶被烧得通红,翻滚的药汁透着一股诡异的深绿色,令人忍不住作呕。
姬如兰从踏入这里,脸色便格外难看。他的目光扫过石壁上的那些图画,扫过竹架上的瓶瓶罐罐,扫过那些恶心的蛊虫……最后落在了中间的黑袍老者身上。
沈菀也同样在看着对面的人。
他虽然裹着一身黑袍,但是略微佝偻的身躯,可以看得出上了年纪。手中拄着一根歪歪斜斜的木杖,木杖上还盘着一条赤链蛇,乖巧地趴在他的手背上。
带着他们进来的男子恭敬地拱手道:“巫师,人已经带来了。”
那黑袍老子头也不抬,沙哑的声音宛若被钝刀割过一般。
“先关到笼子里,我的药还没炼好。”
“是!”
石楼内放置了不少突兀的笼子,笼子上还沾了一些新鲜的血迹。沈菀猜测,这应该是上一个遇害的姑娘留下的,或许其中就有阿朵姑娘的姐姐。
其他人都出去了,石楼内就只留下了黑袍男子和沈菀他们。
哦,旁边还有一个存在感极低的男子,抱着剑,那张被烧伤的脸布满了旧疤,面目全非。
好不容易混进了这里,沈菀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她抓着笼子,惨惨戚戚道:“大……大巫师……你们抓我们姐妹俩想做什么?我还不想死……”
一旁的姬如兰姿势不雅地盘腿而坐,听着沈菀的话,白眼都翻上了天。
这死女人竟然比他还会演戏,这么一想,当初他被她骗得团团转,好像也不是那么冤。
黑袍老者似乎心情不错,难得解答她的疑惑。
“同为南疆族人,虽然你年纪尚小,总该听过美人蛊吧?”
沈菀故作大惊失色,“美人蛊?那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那黑袍老者突然阴沉沉地笑了,掩盖在黑袍之下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是失传了,但我翻遍了所有的南疆秘术,还是被我找到了……”
他的声音夹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似乎炼出美人蛊,对他而言是比成仙还要伟大的壮举。
沈菀对什么美人蛊不感兴趣,她却注意到了他方才话中的信息。
“同为南疆族人?你既然也是南疆族人,为何要残害同族?”
她的质问并未惹恼黑袍老者,他只是轻蔑地哼了一声。
“小小女娃,你又懂什么?你只需要知道,待今晚之后,你便会成为美人蛊的养料,你的腹腔,会是美人蛊生长的温床。虽然听起来有点可怕,但是你应该感到荣幸……”
沈菀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狠骂了一句变态。
这所谓的大巫师,比姬如兰还要内心阴暗。
那老者似乎有事要出去一趟,那面容被毁的男子也紧随其后。
似乎不担心他们二人能逃得出去,石楼内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待大门被关上,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沈菀赶紧从自己的靴子里逃出了一把小小的刀刃,割断了自己的绳子后,才帮姬如兰松了绑。
她还不忘警告道:“听着,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敌人,我们两人想顺利逃出去,只能暂时放下恩怨,互相合作。”
姬如兰恶声恶气道:“你是来救卫辞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没有当着那个老妖怪的面拆穿你就不错了!”
沈菀呵呵,“难道你就能眼睁睁看着这群恶贼在你们姬家的地盘闹事?”
姬如兰哑口无言。
他自幼就被教导,西南是姬家的地盘,是姬家的根基。他想要大阙天下,但也不会放弃西南贫瘠之地,自然容忍不了,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行此等有悖人伦之事。
不得不说,沈菀还真是把他的心思给拿捏住了。
但是……
姬如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又陷入了沉思。
“我总觉得,那个老妖怪有点熟悉……”
沈菀一边撬着锁,一边嗤笑道:“他该不会是你爹吧?”
“我爹我能认不出来?”
那人不是姬琰,但是他的身影,以及他的声音,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所以,他是在哪里见过他呢?
“啪嗒!”
锁开的声音打断了姬如兰的思绪,他瞧着沈菀如此熟练的手法,嘴贱的毛病又忍不住犯了。
“好歹也是一国郡主,也就只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了。”
沈菀不甘示弱,“好歹也是一国世子,连开个锁都不会,还大言不惭地想统治天下?”
姬如兰拳头一紧,重获自由的他,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和冲动。
“沈菀,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沈菀斜睨着他,“尽管动手,大不了一起暴露行踪,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