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完租子,村人各自离去,不多时村落中便已升起了袅袅炊烟。
期间,间或还传来一些鸡鸣狗吠声、吆喝小儿声。
“范举人若是不掀起,不如在小人家中过夜,小人这便让内子收拾出一两间客房来?”
说话的是浩源村唯一的读书人,同时也是童生身份顾朋儒。
难得有与举人拉关系的机会,善于钻营的顾朋儒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范进暗暗皱眉,“还是不打搅了,时间不早了,顾童生还是早些归家吧。”
言罢,他当即长身而起,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顾朋儒还待挽留,慧和尚猛一上前,一张满是坑坑洼洼,好似磨盘般的大脸,骇得顾朋儒连连倒退,落荒而逃。
待到顾童生走后,慧和尚这才猛一仰脖子,旋即往地上呸出一口浓痰,嘴里叫嚷着:“什么脏的臭的也想往我家老爷身边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骂骂咧咧几句,旋即翻身上马,挥舞鞭子,朝着马车追去。
回到城中的时候,天边翻滚的红云已经无比暗淡,月牙悄无声息间自天边升起,映得石板路旁的枝叶映在地上,影影绰绰。
一股冷风袭来,路旁枝叶哗哗作响,福伯忙拾起一件衣裳,往已经下了马车的范进身上披,“老爷,天凉,披件衣裳。”
范进点点头,道了一句有心了。
“老爷回府了!”府里的门子喊了一句,旋即麻溜开了大门。
不多时原本四下寂静的范府便热闹了起来。
范进走过重重廊道,行至正厅,里间灯火通明,亮堂堂一片。
“夫君回来了,一切可还顺利?”胡盈盈并两个侍女上前,趁着范进洗手的功夫询问了一句。
不待范进回答,范母当即手一扬,“好了,进仔忙了一天,还是先传饭吧。”
话落,便依次有丫鬟老妈子开始摆饭。
“岳父大人还没回来?”范进环顾四周,例行询问了一句。
范母笑着摇头,“他呀......”
只是还没等她说完,胡老爹便醉醺醺地闯了进来,满身的酒气。
胡盈盈唤人煮了一碗醒酒茶,待胡屠户喝下暖了暖胃,解了解酒,这才舒坦地在位子上半躺着,眼瞧着还有些睡眼惺忪,“哟,姑爷回来了?”
“进仔出去跑了一天,刚回来。”
范母喝完一碗冬瓜汤,从老妈子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嘴,“亲家可用过晚饭了?若不嫌弃,坐下来吃点?”
“早吃过了。”胡老爹热络道:“今日请我往日里的那班旧兄弟吃酒,倒是回来得晚了一些。”
这话是不假的,胡老爹虽然成日游手好闲,却分外认得时辰,哪怕是寻花问柳,也少有夜不归宿的情况。
范母同胡老爹叙了一会儿话,看向范进,斟酌了一下说:“进仔,你打算几时启程进京?”
“约莫就是这三两日了。”范进囫囵着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