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楼兄,方才为何......”
赵文华刚开口,严世藩当即笑吟吟请对方落座,撇了撇茶沫,不紧不慢道:“梅村兄所想,愚弟尽知。”
“适才同意,让那范老匹夫独领一司,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赵文华不解,暗道不是说好了孤立那范进么,此番为何又如此抬举他?
严世藩把斟满茶水的瓷杯往对面推了推,淡笑道:“那范进毕竟是陛下钦点的工部员外郎,若是工部上下联合孤立,你猜咱们这位陛下会做何想?”
“再者,新立一司,诸事繁杂,一时片刻,料想他也没心思再查咱们的人。”
赵文华听得此番解释,亦是默然点头道:“如此一来,的确不失为两全之策。”
末了,又忧心忡忡道:“怕只怕,养肥了那范进的胃口。”
“人心不足蛇吞象!”
严世藩把茶盏往桌上一搁,“若他是聪明人,当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若是一介蠢材,我严世藩也有的是手段炮制他!”
连徐阶、李默等人,尚且对严家退避三舍,更何况区区一个范进?
赵文华见此,也不再劝,只是心中却蓦然升起一股隐忧。
......
“贤婿老爷回府了!”
日方偏西,马车在范府门前街道停下,胡屠户当即快步上前,挤开了众人,亲自把范进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范进一撩衣摆放,看了看天色,一脸狐疑道:“贤丈今日怎的不去勾栏听曲了?”
胡屠户一脸郝然,搓了搓手,“我与碧玉楼的芳若姑娘相约黄昏之后,眼下还早呢。”
范进笑笑,“既如此,那不妨用过晚饭再去,如此一来,也更尽兴些。”
言罢,又吩咐班房,记得晚上给胡老爹留门。
待用罢晚饭,范进对慧和尚吩咐道:“去把小魏相公请来,便说我有事与他相商。”
听闻是正事,慧和尚当即一个抱拳,领命快步出了府门。
待魏好古闻讯而来,已是月悬中天。
福伯将魏好古领至书房门外时,范进刚刚做好了一份诗帖,墨迹未干。
听闻魏好古已至,当即趁着昏黄烛火,把诗帖撤下,又命人摆了茶。
“范世兄,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得了消息的魏好古,当即马不停蹄赶来,唯恐误了范进的大事。
“且先不忙。”
范进淡笑着安抚了一句,旋即又问道:“近来生意如何?”
“一切顺遂。”
魏好古说着就把一打账本放在桌案上,犹豫了一下说道:“只是不知为何,近来工部采买了好大一批花露水,说是工部衙署上下辛苦,为免受蚊虫叮咬,故而多采买了些,总数不下五千两银子。”
“此事我已尽知。”范进摆摆手,安抚道:“既是正常采买,钱货两讫,便不会有什么后患。”
“此事...可是范世兄的手笔?”
魏好古抬头打量了范进一眼,期期艾艾道:“范世兄初入工部,立足未稳,大可不必如此急切的。”
都说千里当官只为财,可如此急切地把工部的银子往自己口袋里揣,难免落人口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