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范府,还没歇上一歇,就从慧和尚口中听说了此事,立时心下暗喜,暗道这高家兄弟用起来,的确是颇为顺心。
“告诉高家兄弟俩,注意隐藏身份,别把自己搭进去了。”范进可不希望节外生枝。
慧和尚当即躬身称是。
旋即,便如一阵旋风般出了府门,汇入了街市人流之中。
“老爷,此时便让高家兄弟俩收手,是否有些为时过早了?”
旁边的福伯为范进奉上一杯清茶,忍不住说了一句。
范进面色不变,淡淡道:“那高家兄弟是一枚好棋子,也是一把利刃,眼下还不到舍了他们的时候,若他们有什么不测,往后谁还敢给本官做事?”
说完,他又洒然一笑,“再说了,咱们把戏台子都搭好了,难道还怕没人唱大戏么?”
“瞧着吧,要不了几天,清流一系弹劾严世藩的奏折,就会如同雪花般飘进紫禁城.....”
果不其然,清流的动作很快,几乎是在流言席卷京城的同时,清流要求彻查工部的奏折,就直接通过通政司呈送到了内阁。
事情演变到这一步,还是涉及首辅之子,以及工部一应官僚,就连嘉靖帝都特意抽出宝贵的时间,把严嵩叫去,亲自过问此事。
一时间,严党与清流的激烈碰撞,朝堂之上俱是波云诡谲,暗流涌动。
不过,此时范进却没有掺和进去的意思。
两大阵营交锋,胜负尚且不得而知,反倒是流言传播得愈演愈烈。
就连原本笃定黄河水患子虚乌有的百姓,都不由得心里直打鼓。
尤其是在工部出面辟谣,劝告百姓不要惊慌之后,这种担忧情绪更是达到了顶峰。
不过,左右这一切都与范进无关就是了。
他虽然是始作俑者,但早已深藏功与名。
“希望借此一事,黄河沿岸的百姓们能有所准备吧......”
范进在感慨了一番,自己这番操作也许可以挽救无数人性命之后,便趁着休沐之际,再度登门拜访周司业。
传闻,国子监祭酒近日身体抱恙,且已有告老之意。
更兼清流与严党相互攻奸,无暇他顾,正是周司业再进一步的好时机。
“恩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范进与周司业对弈半晌,棋盘之上黑白棋子激烈厮杀,俨然已经陷入了僵局。
留给周进的时间不多了。
像他这般年纪,想要再进一步,若是进了,那便是进了,若是不进,很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种机会。
周司业默然,下意识摸了摸两鬓,迟迟拿不定主意。
范进见此,直接将手上的棋子掷在棋盘上,只见原本是一步死棋,却在悄然间活了过来。“恩师,我不明白,您还在犹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