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明山,温家墓园。
温祭在空旷的灵堂里站了许久,静静地看着温氏一族诸多灵位,牌位一层又一层,如温氏一脉世代繁衍不息,这灵堂里的牌位永远没有止尽的时候。
他眼中是犹如死一般的沉寂,亦是藏着不散的寒冰。
温祭走上前,添了三炷香。
而后,他的目光看向一处牌位,神色有了些许的变化。
那牌位已经有些旧了。
在外的勾陈放缓了步子走近,低声俯身道:“家主,外面来了一辆马车,是……云中白氏。”
温祭眼中忽地闪过一丝诧异,继而是沉默的隐晦,以及越来越冷的漠然。
云中白氏,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云中白氏。
勾陈瞧了一眼眼前之人越发阴沉含怒的模样,立刻道:“他们送来一样东西,只说求见家主一面。”
说罢,他迅速递上去。
是一枚玉佩,不过看样子,这玉佩还有契合的另一块。
勾陈低着头,只听见一声低低的冷笑,幽幽回响在整个灵堂里,顿时不禁让他起了一层颤栗,他头更低了些。
旁人或许不知新家主脾性如何,他跟在身边却再清楚不过,杀人拔剑不眨眼,疯起来谁都不及。
眼下,他生出的害怕是真的。
“带进来。”温祭将手中的玉佩丢给了勾陈,转身出了灵堂。
勾陈有些意外,接了令迅速去了园外引了白氏的人进来。
来人着一身素衣,白纱遮面,身姿绰约窈窕,只一支玉钗束发,似是步步生莲,单凭露在外面的一双眸子,便也可知此人容色非凡。
没想到,那谈不上大族的云中白氏也能有这般人物。
可这是温家墓园,不是等闲人可以进的来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外人。若是此事被那些个老东西知道,保不齐还要带人来兴师问罪说上一顿,说什么扰了祖宗坏了规矩。
不过,家主只要坐在那儿,他们倒是哑声得很。
*
时隔多年,一条条丑陋的伤疤交横在他身上,在黑暗中舔舐过的伤口已经长出新的皮肉,却遮掩不住他阴霾暗淡的过去。
所以他过去人生大部分的时候,卑微可怜的像条狗,总是在祈求别人的怜悯和施舍。就像一顿半饱的饭,便能让年幼的他开心一整天。
那时的他不觉得自己可怜,他是个有母亲的孩子。即便,他不受所有人的待见。
可他的母亲也同样厌恶他,抛弃他。
和她一样,不,她要更狠些。在梦里的时候,她竟然都会拔剑刺向他。
温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半垂的眼眸寒光如刀,平静之下藏着隐隐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