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殷老太太也按捺不住的,忍着瘙.痒的嗓子低低问了一句,“递了帖子?”
彭氏悄然点了头,声音混杂在初夏的热浪里,显得有些急躁,“递了,早便递了,头一个便递去了郡王府……”
二人正惆怅着,或许因着两家往日的恩怨,官家的旨意,萧逸宸或可不回来了。
没料门口候着的下人却悄悄抬了手,作了个比划。
殷老太太这才突然精神抖擞了起来,抬起下颌冲沈南宛道:“宛姐儿,你去问问你小娘隔壁席布置得怎么样了。”
隔壁席面是男客,派个下人过去便成,何至于劳动今个儿及笄的沈南宛。
不过是为了让沈南宛和萧逸宸来个狭路相逢,凑个巧缘罢了。
沈南宝暗自想着,一双眼飘到沈南宛捏紧了骨筷的手。
只听的哗啦一声,沈南宛起了身,恭敬道是,然后在众人瞩目里踏出了门槛。
顺着她离去的方向,沈南宝隐隐可见擦黑的甬道升起一团光亮,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张士廉正偻着腰,毕恭毕敬地请了几人上游廊。
走在最前的男子,大抵是才下了官场,仍旧穿着绯色章服,腰间上蹀躞七事缀下来一袋金紫,随着大步阔跃,那嵌绣的金边闪出烁烁金光,衬得那张白净的脸分外惊心动魄。
有明眼人瞧出内子里的蹊跷,朝彭氏笑得颇为揶揄,“二姑娘及笄也该议亲了,那样貌得配个好的,这样才不能辜负了彭大娘子你这一番布置的苦心。那个萧指挥使及冠有几年了罢,还没个可心人儿在旁……”
沈南伊有些听不下去了,虽说家里并未按着长幼排序嫁人,但她要是落在沈南宛后头,岂不是丢脸丢尽了?
更何况这话说得,分明要把沈南宛和萧逸宸拉一块儿。
这两人能配?
先前她还纳罕,母亲这大张旗鼓是要给沈南宛使什么绊子,没曾想竟是这么个‘绊子’。
倒真是极好,小的小的自个儿有手段,能引得谢小伯爷登门求访;大的大的有自个儿的母亲尽心牵线搭桥,竟要攀上那个萧指挥使了;就剩一个她,跟樽花瓠似的,立在这里,供人嘲笑。
沈南伊不免恨向沈南宝。
正埋头苦吃的沈南宝觉得头顶视线灼灼,抬眼一瞧,便迎上沈南伊喷火的双目,方才咽下的箸头春便有些如鲠在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