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官却突然道:“谢小伯爷玉面郎君,但性子确是个不可靠的,不及……来得稳妥,毕竟见识过刀光,在寒风苦雨来去,自比旁人来得心性坚定!”
沈南宝还拿着瓷勺在龟苓膏上挖花呢,她抽冷子这么一句,手上动作都停了下来,只拿一双鲜亮的眼看她。
是啊。
方官说得对,萧逸宸是走过漫漫长夜的人,所以他有着旁人不能及的沉稳。
但她又说得不对,像萧逸宸这种人,能走到如今的高位,绝不是只靠沉敛稳重,更多的是利己,是见势不对,当断则断的利落。
像自己这样于他来说只有容貌的小娘子,欢喜时,把你握在手心,当小猫小狗的逗逗,不欢喜时,那就冷酷得比陈方彦还决绝,只怕到时候连一杯毒茶都不止,还得要你身败名裂。
这种日日提心吊胆他恐会抛弃自己的感情,不是沈南宝想要的。
她要的是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沈南宝自顾想着,没应她的话,又挖了一块龟苓膏,便拿了绣绷细细绣了起来。
越了几日,绣了有十几条,沈南宝这才作罢,遣了风月挨个送到人府上,“记得,先去国公府那儿,再送几家侯府,再去伯爵府上。”
这般吩咐下去,再等风月回来时都已日尽西山,垂挂的竹帘已叫人卷起半边,鲜红的霞光晕眩眩地照进来,打在风月盈盈的笑貌上。
“从伯爵府出来时,小的特意同那带路的长随说了几句,只道是急着赶路要去下一家。”
风月眉飞色舞的,“姐儿,您是没瞧见,那些个夫人见到姐儿的锦帕,神情又错愕又欣喜。”
沈南宝失笑,“一个手帕罢了,能有那么夸张,你别学着那陈妈妈似的,说话惯会看地头。”
不过那些个夫人还有小娘子,必是收了她这份情,日后相处起来也能热络些了。
风月却不然,从身后掏出一红酸小箱,“姐儿,您瞧瞧,这是平章知事的嫡女,桉小娘子送的,她喜欢姐儿您的锦帕喜欢得紧,特意拿了自个儿做的摩睺罗给您。”
沈南宝接过来,刚刚揭开盖,房间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凝了过来。
无碍旁的,就是这摩睺罗的精妙和逼真,虽抟埴得小小一个儿,拿在手上还没掌心大,但瞧瞧乾红背心,轻纱裙儿,还有那根根分明的玲珑手指上执着的莲花。沈南宝左右翻转着来回看,“真真是做得细致精巧,旁人说是天外来的小人儿,我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