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像是风月说的,沈南宝不免笑,只是笑过之后,嘴便捺了下来。
“其实桉姐姐既晓得她同我兄长……也晓得,近来我兄长遭的那些麻烦罢,我也不怕害臊的,其实要不是兄长这么一出,我也打算着向姐姐讨个人情,希图着姐姐替我同您父亲说上一话,叫他帮衬帮衬我兄长……”
桉小娘子听了这话,愣上一愣,“我竟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想头,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沈南宝耳根有些红,“这事不是什么小事,牵扯赤那族,又遭官家瞩目,我怕桉姐姐因由着我,陷你们一家于险境,所以一直忖在肚里没敢往外道。”
桉小娘子哂她没把自个儿当自己人,却又想到外头的郑书昭,不免泄了气,“你兄长要牵搭她,关你什么事?难不成你要为了他作贱你自个儿?受这些气儿?”
她还是这样,万事都妨不到她的舒心。
要是不快了,任那人是谁,只管丧脸子,不伺候!
沈南宝羡慕她的恣意,却拉住她的胳膊撼了撼,“桉姐姐换个想头,譬如这人是咱们正经的客官,我们是不是得好生招待?”
她生得漂亮,这么一哀眼,一软声的,桉小娘子便彻彻底底没了脾气,只咂咂嘴,“就你醒事,衬得我倒里外不是人了。”
然后手一搡,直把她往外推,“去去去,去招待你的贵客。”
沈南宝问她怎么不出去,桉小娘子嗔她一眼,转身去捧了那摩睺罗观赏,“我等会儿出去,先匀口气了来。”
沈南宝见她颊畔鼓鼓的,听语气郁郁的,倒真有些气性,便也依照了她,自个儿掀了帘往茶床上走,一壁儿叫风月伺候着穿上襻膊儿,一壁儿问道:“昭姐姐可是要喝什么样的茶?”
郑书昭也没希冀着她能做出什么让人惊艳的茶,人坐在湘竹的小靠椅上,唔了声,“便做宝妹妹你最拿手的罢。”
沈南宝便叫风月紧看着红泥小炉的火候,伴着水声橐橐,自顾埋头碾茶去了。
郑书昭早些年顽性,曾见赖着兄长要他带自己去茶坊酒楼玩耍,兄长起初是不肯的,被她磨得不耐烦了,便让她乔装了小郎君,带她去了一趟茶坊。
那时她就惊叹于那些官妓,怎么同样的一副身躯,她扑个蝶捕个蜂都费劲,怎么她们能拗成花儿,还能稳当当地将腰塌成拱桥似的冲上一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