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提举一双眼射向沈南宝,“还能活么?”
轻飘飘的一声,游丝似的线进萧逸宸心里,一拉一拽的疼。
黄提举却又笑了,“不过,萧指挥使也请放心,永乐帝姬什么人呐,官家而今最宠爱的便是她,她要是不治好,官家哪里敢就此罢休的,指不定到时候把咱的老底儿也揭得一丁点不剩。”
萧逸宸恍惚被他说动了,从齿缝里挤出一声冷笑,“最好如此。”
说完,他便颓然了两肩,咬紧了牙将沈南宝送了出去,“治好她。”
黄提举眉梢微扬,头却‘石点头’似的,极有分量的一点头,“当然,萧指挥使放心,”
撂下这话,黄提举下颏儿又一抬,冲着身后的逻卒直喝,“还愣着干甚么!将萧指挥使给我揸住了。”
逻卒蛮横,但面对萧逸宸时免不了轻柔几分。
毕竟萧逸宸‘罗刹娑’的威名在外,谁听着心尖都要震上三震,更遑论面对了。
也因而,萧逸宸迈出宣佑门时依然是丰神俊朗的模样,只是在他看见甬道里鹄立的宁王时,脸陡然黑了。
宁王视线却不在他身上,而是在沈南宝的脸上,“往日多么俏生生的一张脸哩,瞧瞧而今……”
悠长的一声啧。
啧得萧逸宸脸上积云阴霾一般,黑压压的,“多亏了您。”
宫里人多眼杂,保不齐一个瘸嘴,明个儿就能把你老底揭穿到官家跟前,宁王因而只笑,“是多亏了您!本来我合该幽禁在府的,谁料你对官家的判决不满,也对官家从前错判怨恨,才造就我早早的从府上出来。”
又兀自自‘哦’了声,“你也该感谢张枢密使,要不是他报信,我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哪里能晓得你叛逆的心呐!”
话说到这里,萧逸宸哪里还不明白他们的下套,“你们早晓得我会上呈当年缫丝税案一事了?”
宁王不搭碴,也不管萧逸宸怎么搓牙花儿,只扬了扬下颏儿,眯缝了眼看萧逸宸被一干逻卒扽下去。
剩下两个托着沈南宝的逻卒,还有黄提举,“还请宁王,永乐帝姬……”
宁王嘴角的笑意一霎收刹,“官家有令,将永乐帝姬送回凤阳宫,好生医治,也要好生彻查萧逸宸下的什么毒。”
……
沈南宝这一晕,晕了足足一天一夜。
却急得翰林医官院的所有疾医寸步不离守在床前,不是把脉望闻,便是施针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