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乐,这金万福到底是何死因?”
大理寺殓尸房,一个中年人收拾起工具,然后将白布重新盖在了金万福的尸身上,此时戴胄皱着眉头,连忙出声问道。
那中年人连忙拱手道:“回少卿,这金万福全身没有任何伤口,甚至连针眼大小的创口都没有!而且金万福的面色、嘴唇、舌头、指甲均正常,宗某又用银牌查验了他的口腔,银牌并未变色,也证明他并非中毒而死!没有外伤,亦没有中毒,加之他发现他的时候嘴里有许多饭菜,似乎他真的是被噎死的!”
古代仵作经常用小手指般大小的薄银牌来检验死者是不是中毒而死。一般用布蘸上皂荚水,先将银牌擦拭的通亮,然后将死者的下巴捏住,使尸体的嘴巴张开,把银牌探进去,然后重新把嘴合上。等过半个时辰,银牌取出若是发黑的话,便可断定死者是中毒而死。
眼前的这个仵作,显然也是用这种方法检验的。
戴胄闻言,老脸忍不住一黑,他怒道:“一派胡言!这好好的人,吃饭怎么可能被噎死?大理寺监牢的饭菜难道有那么好吃?”
“这……”
仵作宗乐被戴胄这一番话呛得顿时哑口无言。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说金万福是被噎死的,但种种迹象表情,金万福就是被噎死、而非他杀!
“好了!宗乐也只是就事论事,玄胤你也不要迁怒于他!”(戴胄,字玄胤)
这时,一旁的刘德威出声了,他也是听说金万福死在牢里后连忙赶过来的,稳住了戴胄之后,刘德威看向宗乐道:“宗乐,这金万福生前作为新丰县炎黄钱庄掌柜,可谓是锦衣玉食、生活优渥,什么山珍海味他没吃过?怎么可能因为一顿牢饭就狼吞虎咽地将自己噎死?所以,你在下结论之前,一定要慎之又慎,除非你有十足的把握断定他就是噎死的!”
经刘德威这么一说,宗乐不禁一脸迟疑了起来,犹豫片刻,他拱手道:“刘寺卿,一般噎死的人主要是块状食物在食道上段,撑开食道,压迫气道,甚至气管完全被压闭,造成窒息死亡,要想确定这金万福是不是被噎死的也简单,只需切开他的喉咙,一看便知!只是这样一来,便要毁坏死者的尸身……”
说到最后,宗乐又开始为难了起来。
毕竟死者为大,尤其是在这个大多数人都相信鬼神之说的时代,除非是那种罪大恶极的人,一般情况下人死了所有的债都消了,很少有人会故意去毁坏死者的尸身!
刘德威皱了皱眉,他抬头看了看戴胄,见戴胄朝他暗暗点头,他沉吟片刻,大手一挥道:“此案干系重大,立即剖尸!这金万福身上有太多的谜团,如今却死的如此不明不白,必须弄清他的死因,你不需有太多的顾忌!”
宗乐神情一肃,拱手道:“是!大人!”
说罢,他连忙去提桌子上的工具箱,准备解剖尸体。
时间缓缓流逝,宗乐累的是满头大汗,还好这金万福死亡时间不久,要不然这回儿屋子里的尸臭都够人受的。
大约两刻钟后,宗乐站起身,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旁边的戴胄就发问了:“怎么样?这金万福到底是不是噎死的?”
刘德威也一脸询问地望向了这边。
宗乐拱手道:“回禀二位大人,经宗某查验,金万福口中的饭菜并未完全进入食道,更谈不上压迫气道了,所以这金万福绝非是被噎死的!他口中的饭菜倒像是死后被人强塞进去的!”
“果然!”
戴胄微微变色,道:“那金万福到底是怎么死的?”
宗乐摇头道:“目前只能确定金万福并非噎死,至于具体是什么死因,还有待查验!他食道上方虽有些饭菜,但绝对不会致死!先前宗某说过,他体表上没有外伤,更不是中毒而死,所以宗某怀疑他应该是是受了内伤而毙命,属下需要全面解剖金万福的尸身,请二位大人回避!”
他是担心一会儿场面过于血腥,吓到或者恶心到刘德威跟戴胄了!
“嗯!你尽管施为,务必要将金万福的死因差查个水落石出!”
刘德威对宗乐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然后便和戴胄出了殓尸房。
“刘寺卿!既然金万福并非噎死,那肯定是他杀,但大理寺大牢素来守卫森严,外人想要无声无息地进入几无可能,所以下官怀疑此事肯定是我们大理寺的人做的!”
出了殓尸房,戴胄朝刘德威拱手道。
闻言,刘德威沉吟片刻,然后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道:“玄胤此言,非常有理!本官命你立刻提审昨夜值守的狱卒!”
“喏~!”
戴胄精神一振,连忙拱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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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大理寺的人查不到你身上?听说大理寺的戴胄议法平恕,断案如神,自从上任以来狱以无冤,你的那些手段真能瞒得过他的法眼?”
新丰县外,一间密室内。
铁面男子负手背对着释迦渡厄,淡淡地问道。
“龙首放心,金万福身上无伤、体内五毒,大理寺的人绝对看不出金万福的死因,除非他们将金万福的尸身彻底解剖,不然,金万福只能是被噎死的!”
释迦渡厄一脸自信地笑道。
“若大理寺的人真将金万福的尸身解剖,那该如何?”
铁面男子有些不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