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爷爷也不管他?”
“他极少回去戚家的庄园,就是偶尔回去一次,也不跟他爷爷吵架了。我曾经去戚家和这爷孙俩吃过一次饭,吃得相当胃疼,这爷孙俩隔着一张桌子吃饭,就好像隔着太平洋两端一样,从头至尾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个眼神交流。我夹在中间唯有尴尬,看着客厅墙上挂着的两把装饰用的古董猎枪,真实地感受到如果不是有一层千真万确的血缘关系存在,他俩早就举枪把对方干掉了。这爷孙俩都对彼此有极大的不满和怨愤,有整整三年时间里没有讲过一句话。”
夏寻默然。
沈溪南瞧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快十二点了,而对面的女人端坐椅子上,全神贯注倾听他的话语,满脸的担忧焦虑。
“以前他在美国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告诉我。”夏寻怔怔地说。
“他现在的样子跟以前比起来,已经好转了很多。以前他情绪不稳定,放纵自己游戏人生,酗酒、抽烟、飙车样样都来,而且一件不经意的小事情,都可能刺激到他,经常和人起冲突,没少在外面和人打架,然后带着满身伤痕回来。有一次他五天不来学校,论文没有按时上交,导师也无法联系上他,我晚上到他在外面的公寓找人,敲了半天门,也没人来开门,可公寓内灯亮着,隐隐约约听见从浴室传来的水声。我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立即破门而入,冲入客厅中,发现戚睆程躺在地上,周围满是散落的白色药片和注射针管。我上前查看他的身体情况,脉搏已停止跳动。”沈溪南想起当日惊险的场景,仍是一脸的心有余悸:“我拨打了急救电话,给他做了一些急救措施。送进医院后,等医生从抢救室出来,告诉我病人因为失误注射过量的麻醉类镇静剂,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如果晚送来医院二十分钟,后果不堪设想。戚睆程一从医院里出来,就被戚爷爷叫回戚家的庄园。我以为这回爷孙俩肯定要吵得不可开交,没想到戚睆程死了一回又活过来后,面对他爷爷的责骂,他俨然一副超然物外的态度,怎么骂都不回击,那一切已无所谓、还带点笑容的样子,戚爷爷骂到最后,也把自己气得住进了医院。其实戚睆程这个人挺有意思的,见他成日那么消极沉沦,我和卓一鸣、蒋池出于朋友义气便经常去他公寓,陪他喝酒打游戏打牌,偶尔探讨一下人生的虚无和宇宙中个体存在的意义。有一次饮酒至深夜,我们喝得东倒西歪,随便躺在沙发上、地上,只觉得喝得还不够尽兴。那时候太年轻了,一个未从学校毕业的大学生总是对人生充满各种不切实际的理想,却又时常感到困惑迷茫。在凌晨三点时啤酒瓶碰击发出的清脆声响格外清晰,使我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北岛的《波兰来客》。年轻的我们还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那我们应该来一场穿越世界的旅行。我站起身,一拍大腿,兴致大发地提议,我们休学一年,来一场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何?无人附和我的话,那三个家伙已经喝得烂醉睡死过去。第二天醒来后,我还记得昨晚的提议,又问了他们一次,要不要来一场环球旅行?他们居然一致同意了。三天后,办完休学手续的我们出发了。一年时间里我们去了很多国家。”
“那一年你们是不是去过挪威特罗姆瑟?”夏寻突然出声问。
“嗯。”沈溪南淡淡点头,注意到她情绪突然变得激动,问:“戚睆程告诉过你吗?我们在挪威特罗姆瑟待了半个月,他好像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