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对着程梅见深深一躬身,缓缓道“回夫人,老侯爷日日晨起都爱喝米油,所以小人会在卯初准备好,一旦忠叔呼唤便能及时送入房内。今日小人照例在屋外候着,只听到屋内一声闷响,我以为忠叔在房内伺候,所以依旧在屋外候着,没过多久,就听到屋内传出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小人没多想,赶紧推门入内,发现老侯爷已经趴在桌上昏迷不醒,脚边有烛台滑落,所幸蜡烛已经燃尽并未起火。然后忠叔他们都赶了过来,事情就是这样。”
程梅见看着那小厮白白净净地模样,眉眼低垂,神色泰然。虽心中有疑,但也不好再多问什么。
大夫来,搭了脉后摇摇头,叹了一声,大家见状心都沉了下去。葛妈妈看了一眼程梅见,悄悄退到忠叔身旁,耳语几句。
忠叔将屋内下人都遣了出去,程梅见对着大夫微屈膝,道“大夫,您看我家老爷这情况?”
大夫看着程梅见周身气派,也大概猜到这位夫人的身份贵重,躬身回道“夫人,老爷这是沉积已久的瘀结之症,加之现在脉象虚浮,似忧思过度引发旧疾。我只能开副温和的方子帮着调理,但只能治表而已。”
说到此处,那大夫顿了顿,眼神中有丝犹豫闪躲。这丝小动作被姜知训看在眼里,悄悄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捏在手心,上前握住大夫的手,顺便将银票塞入他手中,诚恳地问“大夫,可有提点之处?若有,请大夫但说无妨。”
那大夫被姜知训看出心思,虽脸上一红,倒也爽快地说,“青州城外桃花镇上有位贾散人,她医术高超但个性偏执。去寻她看病之人无数,但她只看有缘之人。若是无缘,她会说命有定数不可逆天。但凡能被她留下医治者,就算是不省人事抬着进去,都可以自己走出她的院门。你们不妨去寻寻贾散人,若有机缘,老爷便有多一线的希望。”
“那劳烦大夫先到一旁写方子。”姜知训对着大夫双手作揖。
葛妈妈带着大夫走出屋外,看着大夫写方子着下人去抓药。
姜知训看向忠叔和沈景玄,低声问道“老侯爷在洛城,可有过这样的病症?”
忠叔摇摇头,“之前在洛城,老爷只是到了冬天,容易睡不好。晚上不容易睡着,所以有专门的太医来给侯爷针灸,每七日灸一次,然后开些安神方子,嘱我们仔细给侯爷煎熬,趁热服下。”
说完这句,忠叔又抬头说“若按以往,算算时日,应该是到了太医给老侯爷开药针灸之时了。我原本是睡着他外间,昨晚侯爷辗转反侧睡不着,说想一个人静静,便让我去了隔壁厢房,这一夜说来也奇怪,我睡得格外沉,一直到卯时都未醒来。若是老侯爷真有个不测,那我真的是罪该万死都不为过。”
“忠叔,先不要自责,我们要把事情弄清楚才好。”程梅见的话,让一旁的沈景玄揪起心来。他上前一步,问道“姨母,祖父这次昏厥,难道有人刻意安排?”
程梅见看着眼前这个个子快赶上自己的孩子,总是会在心间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景玄,姨母也不知,只是听下来觉得太巧合了,不觉得吗?”
忠叔看了看程梅见和姜知训,问道“夫人,你之前在青州时,可曾有听过这位贾散人?”
程梅见的脸上浮起一丝歉意,她摇摇头说“我连桃花镇都没听过,更没听过这位贾散人。”
姜知训对着站在一旁的权叔说:“阿权,你赶紧带着人去一趟桃花镇,先打听一下贾散人,悄悄地,不要闹出太大动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