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慕王府门前停下,权叔上前拿出一张帖子递了进去,然后一行人便在外静静等着,马车内,程梅见低头不语,姜知训将女儿搂在怀里,三人各有心思都不多言一句。
慕王正在书房内看着下人呈上来那帖子,落款青州程氏。元若寺内,沈老侯爷和他讲了在余杭见到舅父之女,舅舅在临终前曾将表妹托付给他,他一直在王府中等着表妹,谁知表妹人未到,只送来一封信。
时隔十年,她终于来了。
慕王府的大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
姜知训和程梅见下了马车,站在一旁等着,从院内影壁镂空处,看见一暗红色身影匆匆往外赶来。眼泪婆娑中迷糊了她的视线,豆大的眼泪滑落下来,那暗红色影子瞬间又清晰起来。
当慕王缓缓转过影壁,阔步迈向门外,他的目光定格在门前站立的那位女子身上。她眉眼清秀,虽为人母的模样,但眼神透澈清亮,一袭烟紫色罗裙随风舞动,周身清贵气度。
他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这从未见面的女子,竟与他珍藏着的母妃画像如此神似。
程梅见看着眼前的慕王,丰神秀骨,眉清目朗,雍容华贵,她缓缓屈身行礼。萧慕君才上前一步,扶她起身,颤颤问道,“梅见表妹?”
“哥哥,是我,梅见。”程梅见反握住萧慕君的手,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如断线珍珠般滚落。
这一声“哥哥”,在姜知训听来,仿佛揭开了夫人内心深处一直隐忍的痛苦。这简单的一个称呼,只有在这个瞬间,她才能毫无顾忌地呼唤出声,释放那份埋藏已久的亲情与委屈。
萧慕君眼眶也微微泛红,“表妹,这些年你受苦了。”
程梅见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她拉起夫君的手,转向慕王,“慕王殿下,这是我夫君姜知训,当年承蒙得他所救,今日才能再见到殿下。”
姜知训上前一步,向萧慕君行礼道,“慕王殿下,在下姜知训。”
“好好好,我们先进了府再细说。”萧慕君将人引入府中。
洛城的夜色更深,月色更凉,无用将一封密信悄无声息地放在老侯爷的案桌上,然后又在暗暮中隐去自己的身影。
沈辞安拆开信封,看完里面的内容,双指一夹伸到跳跃的烛火前,小小的火焰吞噬着信纸,化成烟灰飘落到地上,棋盘上那撕杀正盛的对弈因着这信嘎然而止。
桃花镇那院子里,贾承宽双手负在身后,微微仰头看着那抹弯月。
王晚在屋内看着儿子,自从余杭回来后,这孩子的秉性越发清冷了,她也悄悄问过父亲,在余杭发生了什么,父亲只说太平镇就如同梅州一般,都是人祸而至。至于承宽,父亲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在江陵城知州府内,周林风对着那幅画卷,盘算着该如何将这烫手的山芋送出才好。
这同一片月色下,慕王府内,这对兄妹秉烛夜谈,无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