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妨玉面色巍然不变,粉白色的指尖缓缓翻过一页书,半躺在躺椅上慢慢摇动。
精致的绣花鞋踩在脚踏上,醒枝在稍远些的地方看着。
整个院子里,都叫清理过了,上面沈婉,四处入口把守着丫鬟,另外还有几个从外院来的护卫,在府中半个时辰一趟的巡逻。
赵妨玉的眼底映照出落在地面的散碎日光,点点光斑,随着动作不断跃动,宛如将这一地碎光都融进了眼里。
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吃药,身上发寒,赵妨玉扯了扯身上掉落的披肩,红唇微启:“给她置办一副好些的棺椁,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埋了。”
小丫头将赵妨玉的吩咐记住,缓缓退了下去。
春芍这样的,原本也就是扔乱葬岗的命,王妃肯给花银子给置办棺椁,那必然是还记得些情分的。
醒枝拉住了要离开的小丫鬟,一脸肃穆道:“春芍纵然是带罪之身,但总归陪伴过王妃许久,棺椁一事,不可懈怠,叫我知道了你们不上心,吃油水,别怪我禀明王妃,将你们都发落出去。”
“你们可没有春芍姐姐在王妃面前的体面。”
小丫鬟立刻收起了心中的小九九,老老实实道:“是,醒枝姐姐。”
醒枝等看人走了,这才安下心来,重新站回原处。
春芍有罪,但她与春芍相识一场,春芍于醒枝,当真是一位不求回报的好姐姐。
如今,她能为春芍做的,也不过是保证她的尸身不被亵渎,她的棺椁,不被人贪墨,拿木头片子糊弄对付。
院子里,赵妨玉乍然之间听见大夫人唤她还有一瞬恍惚,待反应过来后才放下书起身缓缓行至大夫人身旁。
大夫人手里擒着一枝盛开的白色牡丹,花瓣边缘缓缓向叶片底部缓缓蔓延出丝丝缕缕的艳粉。
仿佛雪玉生了精魂,一点一点,长出血肉般。
花蕊处恰到好处的嫩黄色,清冷之中又压下了粉色的娇嫩,便显得这牡丹也有了些清贵的味道。
赵妨玉穿了一身鹅黄色的无袖褙子,内里一件对襟的窗花纹长袖,与这牡丹,正是相宜。
“都处置好了?”
赵妨玉理了理额前散落的碎发,波澜不惊:“处置好了。”
她做的事都光明正大,不曾隐瞒,她动静那样大,又怎么可能隐瞒的住?
之前锦衣卫三不五时的上门,赵妨玉为防显眼,不曾处置春芍,等事情一平,便当即将春芍处置干净。
如今早不是适合钓鱼的环境了。
可惜,也不曾钓上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