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门破屋所在的北安街到州衙所在的东正街有三里多路,平常胡仙仙总觉得陵州城的街道太小,此刻只嫌这街道太长。
她一路狂奔,跑得快喘不过气来。胸口憋闷的感觉,让她觉得似乎又陷在梦魇中。她在追寻、在求索,路却漫长没有方向。她跑向未知的危险,却不知有没有人与她同路。
越来越亮的天色没让她感觉心安,她只盼天黑得久些、城门开得迟些。终于,到了州衙门口。
她来不及喘口气就敲起衙门口的喊冤鼓,”咚咚咚”的鼓声惊醒了衙役。
”敲什么敲?”老衙役一边披着衣服一边慢吞吞的挪出来。
”快,快……别忙开城门”,胡仙仙几乎要晕了,她强撑着说完,”有绑匪要从北门逃走。”
老衙役连忙穿好衣服,”你等着啊,我马上去找马捕头。”
马捕头揉着睲忪睡眼走来时,她总算喘匀了气。马捕头不待她说话便没好气的说:”绑了谁啊?你儿子?要多少赎金?”
她顺嘴说:”绑了潘宗强,他不是我儿子。我还没成亲呢。他们也没说要赎金。”
马捕头”嘿嘿”两声,”不是你儿子你报什么案?没要赎金,还说是绑匪?”
胡仙仙不知自己怎么顺着马捕头扯起了闲话,急得打自己一巴掌,”北门,要出北门!是个珠宝客商被绑了,求你们快封锁城门啊!”
马捕头还是不当回事的看着她着急,”你吵了我们好梦,我们也没怎么着吧?你吓得打自己干嘛?”
”你再拖延时刻,你就是绑匪的同谋!”胡仙仙怒火中烧,她不知道此事才只是她以后会遇到的很多让她愤怒的事中,根本不值一提的小事。
马捕头瞪圆了眼睛吼起来:”你给再说一遍!老子告你诽谤官差,蔑视王法。”
老衙役对要发飙的胡仙仙轻摆手,”马捕头,她说的是潘宗强被绑了。你记得吧?泰兴城里运升珠宝行的潘老爷啦。你想想,一般人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我哪敢吵醒你?”
马捕头想了想,”开着泰兴城里最大的珠宝行,有个金矿,才不久又得了个玉矿的潘老爷?”
老衙役一拍手,”可不是?还能有几个潘老爷?”
马捕头一指胡仙仙,”你也不早说!救不了潘老爷,可都怨你!”他一边往衙门里跑,一边说,”老朱,带他去找郭师爷留下笔录。”
等胡仙仙对郭师爷说完前因后果,出得衙门来已经辰时。
她正要回客栈时看见马捕头骑了快马往北门跑去,她心中疑惑,问正打瞌睡的老朱,”我刚卯时来报的案,这都过快一个时辰了,怎么马捕头才出去?”
老朱边摇头边笑边说:”马捕头得找杨典尉,杨典尉得请示知府车大人。车大人还得知会守城的厢军米副统领。得了米副统领的回复,这才能让城门守军封锁城门。”
她听得浑身发冷,原以为自己早来一刻就能多为程浩风多争取一刻时间,结果是白忙活。城门是卯时即开的,此刻那些人早已出城远走,还封锁什么?
她又累又郁闷的往回走,还要走两里才到南正街,从南正街走到位于南通街中部的鸿宾楼又得一里。她走不动了,找个阶沿坐下来休息。她呆坐了不知多久,有人招呼她,她才回过神。
”仙仙?你咋坐这儿?你们鸿宾楼这会儿可热闹了,忙得不可开交,你咋跑这儿躲清闲?”说话的人是精瘦的中年女子。
胡仙仙扯扯皱了的衣服,才答应着:”慧芬姐呀,昨晚我店里出了点事儿,我去衙门报案。你这么早左一桶,右一桶的提的什么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你们鸿宾楼的好东西!
这是天方国商人卖的葡萄酒,满城的人都抢着买,我还是和你们相熟才买到这六斤酒。
你快回去吧,二胖他们都忙疯了。我也得赶快回去,我那熏鸭摊上还有人等着喝酒呢。”这女子是梁慧芬,和二胖熟悉,是以胡仙仙认得她。
胡仙仙”噗嗤”一笑,”葡萄酒配熏鸭?”
梁慧芬听她笑,有些恼怒,”笑个啥?二胖说这酒配熏鸭吃,那是益寿延年的吃法。”
”是好,是好。我说谁想得出这么有品味的吃法,原来是二胖,看来我真没请错人。”胡仙仙连连笑说。
梁慧芬听她说这种吃法有品味,也就高兴的扭腰摆臀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