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风咬一下嘴唇,没好气地说:“你不会多添两把柴火在灶里?就过来扶我进缸这么一会儿功夫也不至于会让火熄了,就算火熄了,你再点着就是。”
马烁答应着:“不行,秦道长说了,要是我敢来扶你,就扒了我的皮。他又是仙又是魔的,我一个凡间小民哪惹得起?”
程浩风听了后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骂道:“秦沐风,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你故意整我……”
胡仙仙低声接话:“本来应该我照顾你,不怪他们。”
程浩风见她靠近,又挪开,“这些事儿你怎么照顾?你别杵在这里,把马烁给我拉过来。”
马烁听到他的话就笑着从棚内伸头望向他们说:“拉我出来我也不扶你,你们俩就围着大水缸慢慢转圈儿吧。”
程浩风气得捶了几下缸沿,“我平日待你们不薄,如今我落难,你们倒还来笑话我。罢了,这药浴不泡也罢,左右是个死,早死一天晚死一天,有何区别?”
见程浩风当真松手往后倒去,马烁有些过意不去了,急切地说:“程道长别气啊,正是因为你待我们不薄,我才不来扶你啊……”
胡仙仙见他“咚”的一声倒在地上,气得眼睛都有些发红,“你就那么讨厌我?只是你这会儿腿脚不灵便我才好心扶你!我是怕你一头栽进缸里闷死,我又不是想占你便宜,你何必这么别扭?”
“你是今日才认得我的?我一向都是如此别扭、小气、自私、记仇、冷淡、暴躁、倔犟……”
程浩风还没说完,胡仙仙冷哼一声就抓住他的腰带把他飞提而起,丢进缸中。
程浩风抹抹脸上溅起的水,气哼哼地说:“好啦,胡姑娘请走吧。你将我丢入缸中,就已经做完六师弟所交待之事,此处已无需你再做什么。”
胡仙仙不说话,冷着脸站在一旁看程浩风揪着身上的衣服。他真的是在“揪”而不是“脱”,他的双手皆已不灵活,解开衣带后左扭右扭都没法脱下来。
她上前去帮他,他身体一哆嗦,猛然偏开去,面红耳赤地说:“你怎么还没走?”
胡仙仙拉开他扯着衣服的手,“你脸红什么?不就是脱掉衣服吗?我都没脸红,你一个大男人害什么羞?”
程浩风在缸里转过来,滑过去的躲着,“就这样泡着也行,胡姑娘请你快走吧。”
“这样泡着不但不能蒸发出阴寒之气,还会把邪湿之气闷在体内的。”说着就勾住他的衣领,“你此刻只能任我摆布,你要觉得恶心也只得先忍着。”
脱去外袍之后,帮他解下外裤,再去帮他脱里衣,程浩风嗫嚅着说:“里面的衣物就不必脱了吧?”
“里衣还是要脱的,至于亵裤……你求我帮你脱我也不会脱的。”
说着话就帮他脱下白色里衣,胡仙仙一时有些眼睛发花,他背上的两道伤痕似乎化成了两条蛇噬咬向她的心一般。
胡仙仙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被碰到伤口的程浩风疼得倒抽口冷气,“嘶,你怎么还没走?”
胡仙仙的眼前清晰起来,那两道交叠成大杩槎形的伤痕一点没有都没有愈合,他左臂上一个鸡蛋大小的伤口也没愈合。这是红雪拂尘和慧心玉剑所伤,是她所伤!
她见伤口半凝半浸的血痂中隐隐有黄色的脓水渗出,出现伤口腐坏发炎的征兆,更是心魂飘忽不知该如何对待。
已开始升高的太阳照得胡仙仙眼前又乱晃起来,那背上两道伤口变成蛇来咬她,那臂上的伤口则变做了一只大蝎子来咬她。她心疼得滴泪,止不住的泪落如珠。
“胡仙仙,你哭什么?你的眼泪滴到我的伤口上啦,你不知道眼泪含有盐分,会腌蚀伤口?”
她拿袖子抹干净眼泪,强自镇定着说:“秦真人怎么没给你治伤呢?”
“这伤不容易治,你的……伤口愈合了吧?”他的语气不再那么带刺儿,一句问话嘟囔半天才问出来。
“好了。我去异界那么长时间,若不是东奔西走的耽误时间,也不用等回来之后才好。就算是带着伤的时候只要不运功就不会很疼,谢谢你手下留情。”她详细对他说着,就盼着他多说几句话。
他听着她的话,酸涩一笑:“我手下留情,你呢?你是真的想杀了我?一定是真的。要不然不会在我背后画个大红叉,推上刑场的死囚都要画大红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