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先去河边洗净手和脸才回到义庄,马鸣风见着他们的时候,他伸手就抓起枚野果往程浩风嘴边一塞:
“你最好先堵着嘴,要不然又得说出什么酸话……”
程浩风咬住果子一笑,胡仙仙将带的果子都捧到马鸣风面前:“大师兄,放心吧,他还是你的三师弟。”
马鸣风接过果子,笑着招呼红儿、马烁他们都来吃。见程浩风和马鸣风相处的时候心中芥蒂已消,胡仙仙总算安心。到了夜间,他们歇息的时候,她仍是到外面树上打坐练功。
第二天是初六,大清早的马烁就喜气洋洋地穿戴一新说要去接朋友。胡仙仙笑他穿着绛红长衫就像要去相亲一般,他说今天是他生日,又有好友来给他拜寿,当然得穿得喜庆些。
程浩风让他快去接人,又让胡仙仙准备些酒菜给马烁贺寿。
胡仙仙和红儿带着两个仆妇整备酒菜,程浩风让马鸣风搬些几案在院子里,摆好笔墨纸砚后就作起画来。程浩风也不知在画着什么,马鸣风就在一旁给他递东西。
一个时辰后,马烁接了朋友回来,他那朋友就是阮绍伦和杜谆。他们两个在京城相约回家乡过中秋节,因好友马烁的生日在八月初六,就提前回来。
他们见到程浩风后都恭敬地向他问好,然后好奇地看他在画什么。
阮绍伦看那是一张大白纸上画着些大小均匀的小方格儿,而这些小方格儿的一些交叉点上又弯弯曲曲连着一些线。
“程道长是画的棋谱?”
杜谆细看看图纸,捻着稀疏几根胡须说:“怎么会是棋谱?点位上没画棋子儿,是连着线呢,这倒有些像星象图。”
程浩风淡淡一笑:“没有那么深奥,随便画画散闷的。”
他们的谈话勾起胡仙仙好奇心,她从小棚中跑出去看,可横看竖看都没看出他画的是什么。
程浩风落下最后一笔,让马鸣风收起图纸:“大师兄,这张图就有劳你保管了。”
胡仙仙连忙阻拦:“大师兄别忙收,我还没看清楚呢。”
程浩风手中毛笔还没搁下,见她要去抢图纸,就笔尖一抬点向她的脸颊。
她总觉得那图纸有些特别,注意力全在图纸上,冷不防就被他点中。他得意洋洋地谑笑,旁边的马烁他们三个捂着嘴偷笑,马鸣风倒有些哭笑不得。
胡仙仙瞪着眼睛,鼓起腮帮子,那块墨斑更显眼了些。马烁怕她拿他们撒气,就拉着自己的两位朋友跑开。马鸣风收好图纸后悄悄进厨房去找红儿,让她去劝劝他们。
红儿出门就看见胡仙仙抱着膀子怒视程浩风,而他早就收敛了笑容。
红儿看看胡仙仙的脸也低头轻笑,笑了一会儿才正色对程浩风说:“程道长,快去拿水和帕子来啊。”
程浩风不情不愿地往水缸边走,边走边说:“谁让她昨天抹我大花脸,贫道可是个记仇的人。”
“慢着”,胡仙仙冷声开口,“本姑娘也是个记仇的人,洗干净了我也没法儿消气。”
她说完这些后却是向他挑眉媚笑,他一见她笑就转身往屋里逃,她早已抓起毛笔跃到他身前。功力尽失的他当然是避不开她,左右两边脸颊都被她点上墨汁。
胡仙仙看着他脸上的两个墨团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他趁她笑得乐不可支的时候就抢过毛笔,点向她没有墨汁的那边脸……
红儿暗笑着回小棚中忙碌,那两个仆妇都在笑,马鸣风的笑容中倒有一抹忧虑之色。
卧房中的马烁三人笑得最欢,笑过之后,杜谆很疑惑地问马烁:“你不是说程道长端方敦穆、谦谨温文吗?是我认错人了?我几年前在鸿宾楼见过的就是这一位啊。”
马烁挠着头皮笑说:“确实就是这一位啊。”
杜谆又问阮绍伦:“你说今年三月在墨湖边的诗会上遇见一位文采飞扬、举止潇逸的奇女子,说她就是当年鸿宾楼的胡姑娘,难道正是我今天见到的这位胡姑娘?”
阮绍伦也学马烁挠着头皮的样子,讪笑着说:“正是这位,正是这位。”
杜谆看了看他们,很深沉地说:“他人之言不可尽信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不过当他们出来的时候,胡仙仙已经脸上干干净净地忙着烹饪佳肴,而程浩风也是脸上干干净净地正襟危坐在和马鸣风闲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