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仙仙乃天仙之体,身上被石灰水伤出燎泡、弄得溃烂,能很快就好。就是肺部呛入石灰粉太多,要让蛮山那些山野村医清理治疗肺叶很有难度。
尚仁和阿翩正发愁的时候,胡仙仙完全清醒过来,“今天……几月几?”
“今天是九月二十六,胡元君……”阿翩答道,看向胡仙仙的目光满是忧虑。
胡仙仙是九月二十凌晨离家,到得蛮山是九月二十二傍晚,九月二十四子时入尸洞,九月二十五清晨降住列御勋。她默算一下时间后,笑说:“这次才昏迷一天多时间啊,咳……看来我伤得不重。”
尚仁搓搓手说:“唉,外伤是不重……可是肺上的伤……我们束手无策啊。”
胡仙仙向他挥挥手,“咳咳……尚道长不必担忧,能保住命就是万幸。”
尚仁和阿翩悲戚对视一眼,胡仙仙又问他们:“三千岁呢?咳……”
“三王爷守在石灰池边,那列御勋已无力挣扎,可又还没死透。”阿翩回答着。
胡仙仙想再说话,可一开口就咳得胸腹部疼痛不已,就让尚仁寻纸笔来。
她写道:且请阿翩姑娘快带族人回返青丘国,向国主禀明列御勋之事,宫倩儿之谋。
尚道长无需为我伤病费心,着力安抚炸山后受惊的山下村民及山中鸟兽。
她写完后,他们都照做。他们两人知道她此刻言语困难,也不多说,各自领命就是。
彩鹊爪上的尸毒已好了几分,胡仙仙召来彩鹊,让它带她去石灰池边看看。
石灰池边,列外歪坐一块大石头上,满脸悲伤。
石灰池中,列御勋半身是凝着血肉与石灰浆的硬结,半身是通红的无皮腐肉。他早已没了人的样子,可他还没死透。
列外看到自己曾期望很高的亲侄子落得如今惨况,心里自是不会好受,他低声说:“御勋,你怎么到如今还执迷不悟?你若肯真心悔悟,三叔定会求人救你的。”
列御勋发出“桀桀”怪笑声,笑得都快喘不过气才说:“三叔,我知道你待我好。当年你是真支持我继位的,要不然我未必能手握权柄。就算你被俘,也是因顾忌我的安危才受诱骗,我知道这血脉亲情比倩儿给我的虚情假意好,可我就是不愿悔悟。”
列外嚯然站起身,手指发颤指向列御勋,“你……你已经神智清醒了?你既然清醒了,怎么还说这种胡话?”
“我疼啊,疼得清醒了……不……不……我的神智也许让他们弄得昏乱了,可我对倩儿的心一直是清楚明白的。唉……”
列外是恨铁不成钢,气得直擂胸口。列御勋却还在自顾自地说着:“我悔悟什么呢?倩儿要让我死,我就死吧。她把我弄得半死不活的,我还是不恨她,她要我怎样我就怎样……有什么可悔悟的?”
雾隐无隙网遮盖下的石灰池中,是杀之不死的特异血枭列御勋,也是痴情错付的青丘国摄政王列御勋。
胡仙仙抬眼望向他,眼含悲悯。她不同情他此刻惨状,要战胜敌人就无法顾忌所用手段是否残忍;她觉得他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不该在战败后再受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