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弩张的气氛又慢慢缓和,云碧琼含泪凄然一笑:“天是天的,地是地的,人是人自己的……
这说法新鲜,但也正确,我无从反驳,我的确就是一无所有啊。
纵然他们背叛我、欺骗我,我还是忘不了那些事。你走吧,我不想再因那云家秘宝而沾染血腥。”
胡仙仙跺了跺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跟云碧琼说得清楚,她一掌扫翻那个灯台:“真想骂你,可我懒得骂你了!我替水剑虚不值!真是替他不值啊!”
“你少跟我提他!你以为提起他扰乱我的心境,我就会中你的圈套?你对我和他的事又能了解多少,都是听我那个叛徒二叔说的吧?”
胡仙仙身上气势陡涨,整个密室凝起薄冰,她围绕云碧琼缓缓踱步,沉声慢吟:“涵碧琼霄,凌剑太虚……好一对逍遥的神仙眷侣,岂知那仙女竟是个蛇蝎毒妇!”
云碧琼想要反驳,胡仙仙已抢先一步施放灵气点她哑穴,再念着:“琼霄紫剑永相合,逍遥安乐长相伴!紫剑在此,持剑之人差一点就魂飞魄散,你还有何脸面活在世间?!”
胡仙仙从袖中拿出紫剑,剑锋抵住云碧琼咽喉。
见了紫剑,云碧琼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剧烈波动,浑身轻颤,泪流满面。
她以为胡仙仙只是听说了一些片段,可拿出了紫剑就表明是去过她和水剑虚隐居的山洞,胡仙仙所说之事应该不是为达目的扰乱她心神。
胡仙仙见她在思索,还是希望她能想明白事因,就解开她哑穴。
“我离开他是不得已的,我不能为了儿女私情,枉顾孝道人伦!他和云二叔勾结,要害栖云山庄!”云碧琼沙哑着嗓音吼出这些,而后大哭起来!
“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孝道人伦?你放任别人虐待你女儿,简直禽兽不如,你就不配跟我说话!”
“她带给我的只有屈辱,我为什么要好好善待她?”可能是受胡仙仙泼妇气影响,云碧琼也端不住仙气,边哭边嚷起来。
“什么叫只有屈辱?我看你们分明是两情相悦,又不是他强行掳你去,哪点让你受屈辱?!再说,就算是他强迫了你,那孩子总之是无辜的吧?你怎么狠得下心?”
指责完了,胡仙仙也没觉得痛快,心底还泛起悠悠凉意。如果不能给父母带来荣耀,就可以随便遗弃、虐待子女?
父爱如山,母爱如水,常说世间多有不孝子,却为何也有虎狼不如的父母?
常言说父母对子女的爱,才是爱得深沉,其他都是虚情假意。可世上也有多少朋友是过命的交情,可以信任一辈子。也有多少,在利益面前视儿女为筹码的父母。世事无绝对,没有什么绝对伟大,没有什么绝对渺小。
没有任何事物绝对正确,也没有任何事物绝对不正确,与其说人性本善,不如说人性本兽。
有些人生来是就如龙如凤,有些人生来就如鼠如蚁。所不同的,只是龙的成长际遇不同,能成恶龙还是好龙;而鼠是能成天上福鼠,还是厕中饿鼠。
云碧琼便算是天生为龙凤的人,她天生的使命感让她把家利益凌驾于情感之上,内心深处就把个人情感和家族利益对立来看待,才会那么容易受人欺瞒。
然而,云碧琼比那些只顾利益忽略情感的人更可悲复可笑,因为她其实没得到任何利益。
胡仙仙已能猜出云碧琼和云二叔之间定有分歧,这种分歧是围绕栖云山庄秘密武器而来。庄中对于秘宝应该分为保守和传扬两派,保守派就是要死守秘宝不外传,传扬派就是让秘宝物尽其用。
云碧琼偏向于保守派,云二叔偏向于传扬派。得知云二叔有可能继任庄主之位,继任后必定会革新栖云山庄各项事务,云碧琼为了守护秘宝,才来争这庄主位。
得知恋人要离开隐居地,水剑虚肯定是反对的。这一反对,他们之间就生了嫌隙。
另有耍阴谋想侵吞栖云山庄的人,为了促使云碧琼下决心回山庄,同时也为了接近和掌控云碧琼,就说水剑虚和云二叔是一伙儿的。并且,还把庄中两派的观念之争,夸大成为守护山庄和背叛山庄的区别。
这就是,云碧琼逼得亲叔叔隐姓埋名流浪他乡,又亲手杀了心爱之人,却没有任何悔意,还认为他们对不起她的原因。
“你以为水剑虚是云二叔安排来诱惑你的妖怪?所以,你认为是他们欺骗了你,恨儿就是因此得来的错误结果,你恨他们,所以给女儿取名‘恨儿’?”
想通这些后,胡仙仙再问她,以确定自己猜测。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你猜对了。我看到他们秘密会面商议对付王魁的时候,真是痛心疾首……”云碧琼擦净脸上的泪,自嘲而笑。
“我他娘的才痛心疾首!是王魁发现了他们会面,再引你去看的吧?难道他们商议对付王魁,他们隐瞒了你一些真相,他们就一定要害栖云山庄,一定要害你?你他娘的是猪变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