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告退。”
见着吕端的背影渐渐远去,太后哀叹了一声,继而又喘了几下,心中念道:
“祖宗保佑,臣妾实在没有办法,如今内外骚动,一旦发生异象,臣妾死也不能担负这江山社稷之危难呐,祖宗大德,苍天在上,伏愿我大宋安然度过此劫,愿皇儿早日康复龙体……”
念叨一会,她便又说了句吕端刚才推荐的名字:
“寇准。”
这位曾经让太宗皇帝念念不忘而又咬牙切齿,宠爱有加而又愁眉苦脸,拍案叫绝而又夜半痛骂的人物,此时他的样貌、神态、举止、声音、语气……全都展现在太后的回忆之中。
“寇准……”
她又念叨了一句,思虑半晌,太后便摇了摇头,“三十二岁,枢密副使,三十三岁,参知政事,年轻,太年轻了……”
可她还是派人去打听,寇准此时在什么地方……
本来,请个乡野村医,根本无需宰相亲自出马,然而,宋皇圣体金贵无上,吕端思前想后,还是要亲自走一趟,去看看这是什么样的草泽神医。
吃了点尚食局送来的点心,吕端即刻就出了皇宫,乘着轿舆沿着三百米宽的御道,直奔城南而去。因大宋皇帝陛下驾崩,京城内外,朴素如旧,浑不见往日辉煌灿烂的气象。
来到乾元楼前,吕端打开帘子,冷清清的宫门前后,只有数位前内侍省的小厮在洒扫着。忽想起从前太宗登楼设宴的旧景。
彼时乾元楼上,文武聚集,教坊乐中,纵情谈笑,吟赏京城。
“王者赐酺,推恩与众共乐,所以表生平之盛世,契亿兆之欢心。”
皇帝说罢,那通衢长廊之上,山车旱船,朝往来如织。市肆百货,游戏娱乐,尽可列于御道之上,南北通透,士农工商,让诗人都难表言辞,只能尽情享受。而今御道的中央两侧,都各置篱笆栅栏,禁止通行。
出了乾元门,修内司和八作司的工人正在修缮太庙,工期也快临近了。过了秘书省、尚书省以及那庄严肃穆的开封府、相国寺,轿舆便在汴河与御道的交叉口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