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汩汩往外冒血,那个男人困惑地捂着肚子上的那个破洞却忽略了背部另一个伤口,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伤害自己的东西来自何处,那些跟在他旁边的骑手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纷纷策马上前将那个白甲(现在应该是红甲了)男子护在当中,用盾牌和自己的身体为其提供庇护。步兵们失去了指挥,变得有些散乱,过了十几次呼吸的工夫才被几名骑手用马鞭重新教会了保持秩序。他们除了撤退别无选择。
号角声再次响了起来,不过只有一声悠长的长鸣,代表着收拢军队向后撤退。在桦树林里正在围杀哈拉蒙德等人的奔狼骑手们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还是遵从了指令,拉拢缰绳迅速撤离了战场。三十多个骑手,被被狂暴的矮人和哈拉蒙德斩杀了将近一半,他们都快要气炸了。然而,在了解到后方本阵发生了什么之后,这些骄傲的奔狼便不多作言语,只留下两三个骑手负责监督步卒后撤,其他人全部都护着那位受伤的大人物,快速奔向最近的郡辖治所,在那里他们能够获得医师的帮助。
早已有骑手帮助那个大人解下了珐琅板甲,同时用急救用的亚麻布勒紧了他身上的对穿伤口。为了防止马背颠簸加深他的伤势,一些身穿蓝色加绒罩袍的骑手脱下罩袍将其相互系在一起,组成一张网兜来承载伤员,两个骑手把网兜拴在马鞍上带着那个大人物。其余的骑兵都分散在四周,为他们开路的同时担任着守护任务。
……
“他们撤得很有章法,”戈林多砍开一块桦树皮,喝了些里面的汁液来缓解口渴顺便漱了漱口。刚刚酣战的过程中,马血和人血淋得他浑身都是。过一会儿等事情消停了,他估计就得脱下那身矮人板甲,好好用清水和刷子将清洗干净再做一些其它处理,否则这套甲胄说不定就得发臭生锈了。
奎斯嚼着根甘草,走到了哈拉蒙德这一行人旁边,拍了拍扛在自己肩膀上的长枪,说道:“我打伤了一个大人物。”他不是在炫耀功劳,而是很清楚地描绘了那个白甲男子的容貌和穿着特点。刚刚找回“萝卜”,并且把战马安抚下来的哈拉蒙德听闻之后,立刻就猜到了那个人的跟脚。
“麦西乌斯,绰号‘白皙骑士’,他有一件精工的珍珠白色珐琅掐丝胸甲,总是穿在身上。”哈拉蒙德喝了一小口从马背挎兜里拿出的饮料,然后继续说道:“如果你还看见他拿着一个六页晨星锤的话,那么那个人就是麦西乌斯无疑了。因为那件武器是塔普特维克塞斯王赐予麾下重要封臣的信物,在他的疆国内只有六个人有权力拿起那种制式的武器,那是一种身份上的象征。”
化名休·胡德的年轻铳士耸了耸肩膀。“看来我真的打伤了一个大人物,不过他没有立刻死掉,若是他活了下来,多半会采取更多的报复。”说着话,他就看向了那些正忙着救助伤者和收敛尸体的喀都灵村民。“不用猜也知道,那个家伙首先要报复的,就是这些种豆子的农民。”
哈拉蒙德皱了皱眉,他陷入了思索之中,道德方面的一些问题正在困扰着他。若是从软槭人的远征军团的利益这个角度考虑,在距离登陆营地几十里格之外这么近的地方,如果能够获得当地人的支持,肯定有好处的。可是那样一来,他们也就相当于把喀都灵的这些农民绑上了另外一辆战车,同时还会在塔普特人这个群体之中建立仇恨。而若是还任由事态自行发展,那么喀都灵的这些农民接下来可能不仅仅要面对那位麦西乌斯郡长的报复,而当软槭远征军团来到此地的时候,他们的下场也很有可能落得和前者相同。
奎斯仿佛看出他的为难,于是干脆提醒他道:“或许你是想为那些人拿个主意,可是他们的命运好像并不是由你来负责的。”紧接着,他又指了指正带人砍伐木柴准备堆起篝火来处理尸体的那个喀都灵法务讲述官。他身上虽然也受了些伤,但是不算是严重,并且不会耽误他干活。“每个人的命运属于每个人自己,有时也会有个代言者。”
哈拉蒙德打量着这位结识了几个星期的冒险同伴。他头一次在聊天打趣之外,发现“大头”说出的话居然如此富有思想,就好像从其枪口射出的子弹一样例不虚发,直指每个人的本心。“你说的很对,我得真正为此负责的人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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