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日子,终究比宫里清苦多了。
皇后又极为多思,她在山寺中的每一个日夜,都不是舒心平静的度过……
即便面对着神佛,诵读抄写着佛经,跪在蒲团上一次又一次地磕头,可她的内心却没有办法安静片刻。
无数的思绪塞满其中,大概也是因为此,皇后这般年纪,比之小不得几岁的容贵妃,和宫中其他的妃子贵人,更为清减老态。
看嵇书悯与嵇书勤二位皇子的容貌,便知,皇后娘娘年轻时的容貌,必然明艳逼人。
两位皇子的眼睛,都与她相似,可形似,却神不似。
他们母子三人,若非放在一起刻意比较,谁也不会注意发现,他们容貌之间,竟有着那么多密不可分的联系。
如今皇后即便盛装打扮,尽力掩饰,可额角的白发,依然没有办法全都遮住。
她猛地站起身,瞪视着嵇书勤:“本宫若是控制你,你又怎敢同本宫这样说话?”
“勤儿,母后所做的每一桩每一件事情,没有不为你考虑的……”她哀怨切切。
“本宫倾注了全部心血,拼了命地陪你走到这一步,你就是这么报答本宫的吗?”
“若是有可能,我现在宁愿继续在山寺之中,我曾与母后说过,有生之年想周游踏遍大好山河,想从庙堂高处,走向江湖远处,不为别的,只为自在,只为本心……”嵇书勤觉得自己说的话越发无力,好像只有他在说,却没有一个人听得进去。
“母后又为何强迫我,走上一条本就不该属于我,我也并不感兴趣不想得到的路?”嵇书勤此时毫不退让,他这些话想郑重的表达太久了。
好像从来他的心思,他的诉求都是被漠视的。
曾经的嵇书勤,并未注意到此事,他习惯于将听话理解为孝顺,将无主见被摆布,理解为顺从。
可即便如此,自皇后回宫那一天,曾经的母后,便好像消失不见了。
嵇书勤只觉得,母后一日比一日陌生,一日比之一日疏远。
嵇书勤甚至午夜梦回时,感觉到一阵寒意恐惧。
就好像深宫庭院,红墙黛瓦真的会吃人,一点一点,将母后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