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常青努力憋住哭声,但这样一来眼泪就像是受到了剧烈刺激,更加汹涌的肆意狂流。
把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逼成这样,岳棠也于心不忍,但为了千千万万人得到应得的权利又不得不这么做。
在东洲四大宗门之中,朝天观的风评一直是最好的。善待百姓,宽待下属宗门,这都是事实。它在旧秩序中的确算得上一盏明灯。
可这样的明灯全靠贤明的掌权者维持,并不会太过持久。如果朝天观换上去一个德行败坏的观主,这明灯立刻就会熄灭。九鼎山那些败类就是最好的例子。
穆常青双肩低垂,原本挺拔的身板在椅子上佝偻成一团。眼泪如断线珠帘止不住的往下落着。这样的一幕放在谁眼中都很难不受触动。
从古至今,但凡改革都意味着利益的再分配,就必然要从一些人的身上切肉下来,不能因为对方是坏人就多切一两,也不能因为对方是好人就少切一两。
革命如筑堤。堤坝防的是狂灾厄水,而新法防的是人心贪欲。在腐蚀渗透这方面,人心贪欲更甚于洪水猛兽。因此在革命的道路上决不能留下任何一道口子,否则迟早会有决堤的一天。
这不止需要革命者有改革的霹雳手段,更要有铁石一样的心肠。心如果不狠,就做不了执剑之人。
前世她曾听过老一辈讲述过去的历史,听到老人为那些地主喊冤叫屈,她也觉得这些地主有些冤枉。现在她终于懂了。
百姓太苦了,苦到卑微,苦到只敢默默做事,根本不敢直起腰来。这样的社会是没有任何活力的,更谈不上任何生产力。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革命就是一场闹剧。
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要快速释放生产力让国家强大起来,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要让老百姓敢于挺直腰杆,敢于做集体的主人。
那么最快的方式就是把旧秩序下的剥削者当众打倒,消除百姓对权贵的恐惧。
但这种方式只适合用在生命层次处于同一水平的凡俗世界。由于修真界强弱差距太大,这样的方式没有作用。就算当众把元婴修士吊死在路灯上,凡人该畏惧修士还是畏惧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