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若非外祖看重故旧之谊执意要将阿娘许给父亲,如今说不得阿娘会过的更开心。一家有女本就百家有求,执着在一处只会漏了旁处风光,秋儿还小,孩儿以为,还是要慢慢挑。”
柳程的面色颇有几分难看,刘氏原本还要多说几句,终究还是一言不发出了灶房门。
狭小的空间内,重新接手灶房的柳程动作麻利,原本还是杂乱的案台上都安置好了喷香的菜色,虽是并无珍贵却也是喷香扑鼻让人忍不住咽口水。小心将一众物什规制到餐盒中,瞧着有小半个人高的物什柳程也有些后悔。
之前一时冲动,如今看着这般招摇,怕不是要惹来麻烦。
“李家老三能在军中混出些名堂,自有他的本事。为了这点吃食阴沟里翻船,绝无可能。”
“阿爹。”
拄着拐杖站定于一众烟火气中还不忘随手拿起手边盆子里热气腾腾的馍馍咬一口的柳珏与平日里“威严”架势大有不同,柳程眉头蹙起,正打算开口却也是被柳珏一句话堵住,“你阿姐昨日夜间遣人秘密带了那任店处神医来瞧我,今日的药,便是用了他那方子。”
儿子的脸色难看至极,柳珏却是轻笑出声,“世间从无不透风的墙,我儿当真以为,就凭孙二娘徒弟的身份,你就能面见天颜还能得赏识?老子终究是老子,你小子心中在想什么,为父一清二楚。卖女求荣这种事,我柳珏再落魄也做不出,如果老子真有这心思,满东京这许多高门显贵,想寻个门路可不是难事儿!”
“孩儿从未怀疑过阿爹。”
“父母爱子,总为之计深远。为父对你如此,对秋儿也无差。说到底长幼有序,从前你尚未婚配,秋儿的婚事,为父想着总不好越过你来,只是如今你既无意于成家,秋儿后来居上,也无甚厚非。不过男女婚事,总要男方先起头,李家娘子虽是寡妇人家,可道理她都晓得,我柳家的女儿也不是没人要,犯不上上赶着!”
“你作甚这般大声?仔细让人听了去!”
刘氏听闻里间动静立刻着急火忙进了灶房,紧随其后的柳秋面色也不好,母女二人皆不约而同看向柳程的态势明摆着是要他出声,可柳程却只是径自拿起装好的餐盒就往外走,头也不回的架势明摆着是与柳珏一样的态度,柳秋眼中已经有泪,可因着一贯畏惧父亲连声都不敢出,倒是柳珏难得对着女儿缓了声音,“为父和你兄长总是盼着你好,秋儿,你听话。”拄着拐杖缓缓行至女儿跟前,因着久病枯瘦的手抚上爱女头上小小的发髻,柳珏无甚血色的面上在昏暗的烛光下是刘氏从未见过的温柔,原本还是心忧的她瞬间也是静了心,“秋儿,你先出去。阿娘有话,要与你阿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