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室内,流云的面色已是难看至极,倒是朱山面色丝毫未改,“秦明是什么人物,旁人不知晓姑娘最该是心知肚明。辽国那处他虽是全身而退,可到底是从污水里趟过的人物,再如何也做不到不染尘垢。姑娘当日与他一道欺瞒官家,就该猜到会有今日这一出。”
“朱山!”
“阿妹如今也是糊涂了,官家是什么人物,若轻易就能被瞒过,大宋江山,早就易主了!对了,东宫那位耿大人,今日也是任店座上宾,阿妹且去与程哥儿一道安置妥当最紧要,这位一贯是小心眼子,东宫那位主子如今快要生了,虽说还不知男女,官家可是重视的紧。今日特意要他一道来作陪北地来客,也是看重!”
“……”
“朱山总管特意来流云处点这许多,想来话还没说全。”
安静的室内,四目相对,眼见丝毫未有离开架势的朱山,流云心里也跟明镜似的,瞧着跟前的人默不作声从袖口掏出印着官家私章的文书,清晰的瘦金体美轮美奂,可惜一字一句读下来也是字字诛心,最后一字落入眼中,流云也是低低笑出声,眼眶微红的美人一眼便瞧得出周身破碎不堪的感觉让朱山也难眠心内不忍,“张大掌柜已是说了,定不会让姑娘”
“…朱总管且先回罢,流云且得梳妆。误了贵人差事,任店处,怕是再无流云容身之地了!”
“……”
安静的室内,清晰压抑的哭泣声,便是隔着老远在暗处也是清晰可闻。
一直隐没在此未曾离去的柳程拳头已不自觉捏起,可片刻之后却又是颓然放下,耳边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方才转身他也是面色难看至极,“马大人想要的,小人已是都满足,大人言而无信,竟是还要折辱阿姐?”来者默不作声,柳程怒意已是达到顶点,“今日便是拼尽所有小人也要将那城外细作的缘故都与”
“柳厨可知,通敌卖国的罪名,是诛九族,便是出嫁女都不能幸免,柳厨亲妹算算日子也该生产,你这做舅舅的,当真忍心?”
“与其被人拿捏把柄日日威胁,小人倒不如拼个风险,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不是只有大人一人明白。再者,便是诛九族,辽国那些细作能安然撤退,大人才是主使,若是论罪,马氏一族才是首选,大人如今虽是做了家主,可若是小人未记错,大人的兄弟,可不止一个。”
“你威胁我?”
“小人既敢为大人做事,自然留有后手,阿姐是小人的亲人,无论如何,小人都不允许人再伤害她。小人知晓,大人能做得到。”
“…姨母有你这个阿弟,终究是比我阿娘幸运的多。”低低轻笑的马扩面上尽是慨然,可也只是一瞬片刻之后也恢复如初,“本大人会安置妥当,到底你我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本大人,知晓何为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