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那辽国贵客,今日已然住下了。”
“知道了。”
任店,后首,泥灶房内
小心翼翼将方才片好的薄如蝉翼的鱼片垒到早是铺排如小山的一众碎裂冰块上,眼见着栩栩如生颇有几分逸趣的鱼跃水上模样,柳程终于是将目光挪开看向明显是心事重重的陈二狗处,“那小砂锅里炖的羊肉汤,火候已然足够,你且将这一道好物与那锅子一并送了去那贵客处,你且亲自送了去,莫要让小子们经手。”
“师傅,方才那白矾楼处的二东家又来与大掌柜的说话,小子瞧了,属实是为任店不值。”
“东京七十二酒楼,皆是一体,彭大掌柜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二狗,误了时辰便会让这羊汤失了鲜味,莫要再耽搁。”
“······”
“今日这羊肉汤,也是二东家心爱,橱柜里头柳程已是照着二东家的口味调制一番,二东家既来,莫要浪费小子一番苦心。”
安静的室内,原本还是忙碌的柳程陡然也是将手中一众物什都放下,随即也是在唯一的一张桌子旁侧坐定,下一刻,入目所及仿若从天而降的彭西,他也是默默起身往不远处柜橱那头就端出早是准备好的砂锅,方才打开轻巧的盖子,扑鼻而来的香味让彭西的面上不免也是多动容,可是,只默默拿起手边的勺子,舀了一口汤到嘴里,彭西也是沉着脸就将勺子放下,“柳程,你胆子很大。”
“二东家且安心,柳程不过是依着那医馆指示,往这里头多添了些滋补药物,机缘巧合之下尝了这滋味和从前周厨的口味有相似。”
看着满面都是不信的彭西,柳程却也不恼,重新从不远处橱柜里头拿出一包早准备好的物什递到彭西跟前,“四毛已是将这熬制方法都写在里头,二东家且拿了回去做便是。”
“·······”
“是药三分毒,柳程,你如今倒是胆子越发大。”
“张大掌柜。”
默默起身迎上去,张氏却仿若丝毫未看见,径自行至方才彭西的位置坐定拿起手边的筷子就夹了块肉放到嘴里,喷香浓郁中夹杂着些微苦涩,全数吞没到肚子里却还是口齿间盈余淡淡的香辣味让张氏也是轻笑出声,“那彭家小子不识货,我任店处的贵客,却是比他聪明的多。”默默将整个小砂锅尽数端起就走,看着满面都是无动于衷的柳程,张氏的笑也越发大,“任店处可从来都没有为着自个藏私不让客人吃饱的由头,寻常客人尚且如此,更遑论是贵客!”
“··四毛如今能开出这等方子,秦大夫,确是没有藏私。”
任店,某居处,
深夜,不请自来的李二毛便是在昏暗的烛光下都难掩舒心,看着似是若有所思的柳程也是眉头挑起,“方才我来,大掌柜的特意要我带句话,这次任店和柳厨的人情,白矾楼处,定会记在心上。”
“周果子,如何看这一出?”
“本就是仰仗人鼻息,周果子,一向是聪明人。”柳程的面色终于变了,李二毛的笑也尽数消失,“不过来之前,那小子也是要我带句话,他那老爹的手艺如今总也算有了传承,还是要多谢你。程哥儿,从前我还不觉得,如今倒是越发相信,你只在后厨这头,确是太埋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