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尚未从惊愕之中缓过神来,就听得书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带着揶揄笑意的清冷声线从门口响起:“怎么,可是线索断了?”
沈余娇蓦地转过身,正见聂景琛双手抱胸站在不远处,直直对上她的眼神,笑容玩味。
“阿娇这些日子为了三弟可实在忙碌啊,三弟也愚笨,不知再多为她分担些。”他故作心痛地蹙眉,“三弟不心疼,我可是要心疼的。”
还未等沈余娇开口,聂景迟便先道:“看来皇兄如今已经决意摊牌了?若真让此事传出去,叫众朝臣百姓听闻当朝太子殿下,不顾鲁王妃多次婉然拒绝、执意相扰,可是要让人笑话的。”
聂景琛没有直接回应他的话,倒是将目光移向了聂景迟身后的秦英,挑了挑眉:“这位又是……?”
沈余娇一声冷笑,以眼神阻止秦英开口,又向着聂景琛道:“倒不必劳烦太子殿下对鲁王府如此上心。太子殿下此番前来,怕是已经坐不住了吧?究竟是怕鲁王殿下夺你太子之位,还是怕自己暗中所做之事败露,叫旁人知晓如今大雍太子德不配位、愧对天下黎民?”
她指着地上死去的那小厮:“大雍与北戎向来不和,这小厮虽是大雍百姓与北戎百姓所生,但若非有权势之人相逼,他也不致如今剧毒攻心死于此处。今天死的是他,往后死的又会是谁、又会是多少人?太子殿下既授圣上所命、是为未来之国君,千般万般都不该视人命如草芥,随意玩弄摆布。”
“呵,看来阿娇倒真将自己看作鲁王妃了。”聂景琛隐忍着胸中怒意,云淡风轻地瞥了眼聂景迟,“皇家争斗,从来没有清白之人。天知道你千百回相护的夫君,有没有背着你做什么脏了自己袍袖的事。”
他倒也不想再隐瞒,直接向他的胞弟开了口:“三弟你可知,为何当年琼玉楼内春日宴,你偏偏能对她这新上位的魁首一见倾心?”
聂景迟肉眼可见地皱起了眉。
“你我同胞而生,又自小在凤仪宫内一同长大,一同读书习字,我怎可能不知,三弟心悦的是怎样的女子。”他笑着,又将目光回转到沈余娇身上,“所以,我当年在汴京街头瞧见她之后,便有意让燕姐儿带回琼玉楼好生教养,为的,就是让她舞那一曲。”
聂景迟恍惚脑中一声惊雷,当年那支曲的调子再度于他耳畔响起。他原本并无觉察,未承想这么些年过去,方才品出这其中深藏的微妙的熟稔感,让他不禁额冒冷汗。
那支《莺啼春》哪是沈余娇所作,如今细想,分明就是聂景琛的心思。
原来从他们尚且年少时,从他刚登上太子之位不久,他就已经将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原来这么多年,都是他精心筹谋的局。这棋局,比他原先所想的要大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