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寻常的话题让许梦放松了些许,她开始尝试着组织语言。
“姐姐,我最近放暑假了,找了份奶茶店的工作,老板人很好,知道我家里困难,冒着我是未成年的风险,雇佣了我。”
岁星依这段话着手起卦:天地不交,万物不通,变卦直指剥象,恐归于无有,不得长久。
“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但当童工不合规,长远来看不太行。”岁星敲下这段字,发送过后,又写道,“我想资助你。”
许梦看到她的话,心下一跳,她能感受到对面人传递的关心,一直紧绷着的神色松缓了些许,但她一向都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增负担的性格,当即回复:“姐姐,真的很感谢你。但是我不能接受你的资助,你也是学生,应该把钱用到自己身上。我没关系的,可以养活自己。”
这个回答在岁星的意料之内,通过她之前发来的私信文字,岁星已经大概知道了她是个怎样的人。
一方面,她对自身价值的评估偏弱,存在自我贬低的倾向;另一方面,她很压抑自己向别人求助的需求,有很强的心理防御。
这和她的经历不无关系,她在家庭和学校中不断努力,却始终无法控制或改变什么,这让她陷入了消极和无望,产生了习得性无助。
原主的抑郁症让岁星了解了许多心理科学的知识,再有玄学的加持,现在的她对人的认知变得更为全面。
她没有再勉强,这件事可以容后再说,她转而提醒道:“明天上班可能会遇到麻烦,可以的话,尽量请假吧。”
许梦知道她是好意,但第二天,她还是选择出现在了奶茶店里。
一天的工资有七十块,足够她和妈妈生活好几天。况且,她只有放假的时候才能出来打工,下个学期的生活费就仰仗这两个月了。
直到晚上七点,一切都很平静,许梦也微微放下心来。她知道雇佣童工是违法行为,每天都提心吊胆。
她下意识将一直戴着的口罩正了正,又往里站了站,免得被顾客看出她的年龄。
此时,奶茶店的点单处凑过来一个男生,他看起来只是初中生,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像是许久未曾打理,随意地朝各个方向竖着,脸上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世故与放纵。
他语调散漫,轻车熟路道:“一杯黑糖啵啵奶茶,少冰,标准糖。一杯乌龙奶青,正常冰,少糖,加椰奶冻。一杯葡萄冰沙,多冰。”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许梦心中一震,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
就在这时,逡巡店内环境的点单人蔡宇对上了她的目光,惊讶地脱口而出:“许梦?”
许梦连忙慌乱地低下头去。
他身旁还有一男一女,那女生听见这话,也后知后觉看向她,语气熟络,却没有多少善意:“许梦,你在这里做工啊?”
收银员有意为她遮掩,插话道:“几位还有其它需要吗?”
“我们要重新点。”蔡宇嘴角撇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来十杯手摇抹茶沙冰,让许梦做。”
“对。”女生双手抱胸,“照顾下同学的生意。”
手摇抹茶沙冰的制作十分费时费力,是令店员都很头疼的饮品。闻言,三个店员纷纷将目光投向许梦。
许梦没有多说什么,她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立刻埋头从冰柜中取出大块的冰块,拿起沉重的冰锤,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