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朝看着满堂飞溅的血迹,和那个已经全然没有了声息的孩子。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一时无法发声。
白朝这辈子见过无数的血腥场面,也上过无数次的战场,死在他手下的人和妖数不胜数,但这是第一次,明明只是看着别人的战斗,却连手腕都在颤抖。
他看见活着的那个孩子有着狼崽一样的眼神。
那张脸上满是血迹,所以他竟一时认不出来眼前的少年是哪个。
“你是容雪还是容水?”
少年仰起头:“我是白容雪。”
意料之中的答案,白朝松了眉头,心中却一闪而过那个怯弱的少年。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竟是又问了一遍:“你是容雪还是容水?”
少年抬眼,眼神中淡漠:“我是白容雪。”
他如今冷得就像是雪山上常年不化的冰雪。
白朝点点头:“好,从今日起,你便修无情道吧。”
“将你弟弟的修为完全吸收后,便来找我。”
“我亲自为你除去七情六欲。”
白容雪看着他,突然嘴角勾起一个瘆人的笑容:“好。”
他走出门外,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的太阳,突然快步走回来,将地上的少年背在了背上,独自一人走出了白府。
白朝叫住他:“你去做什么?”
白容雪头也不回:“好歹兄弟一场,当哥哥的总要亲自将他埋了。”他侧过头,琉璃般清透的眼看向白朝:“难道不应该吗,父亲?”
白朝一愣,摆摆手让他离开。
——
苏聂岚睁开眼睛,发现了蜷缩在自己身边的小孩年年。
她起身小心翼翼地下床,却突然觉得脑海中一闪而过了什么东西。
她刚刚似乎看到了什么,又忘记了什么。
她有些迷茫地走出木屋,却看到了依旧是半跪在雪地里的师尊。
银发青年脸色苍白,安安静静地在那里。
他身侧风雪总是很大,因为他生来就有的冰灵根能够将身边的水汽化为雪花。
但是……
苏聂岚走上前,伸手接住了将要落在剑尊身上的那滴水。
为何靠近师尊的时候,雪花却都化为了水?
她低下头,却一颤——她看到师尊苍白的脸上不知何时生出了第一道黑色的魔纹。
师尊?
棠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苏聂岚身后,她伸手摸了摸苏聂岚的额间,脸色骤冷:“你入了剑尊的魇境?”
什么?
刚才睡梦中的画面骤然在脑海中炸开,苏聂岚终于记起来。
刚才她好像……以旁观者的身份见证了师尊的过去?
想到师尊最后回眸望向白朝的眼神,苏聂岚突然明白过来当初“谢非墨”说的“一开始”是什么意思。
从师尊被逼着杀死自己的亲生弟弟开始,他就一直处于疯狂的边缘。
他压抑着的情绪因为失去七情六欲逐渐被自己遗忘,可如今又是为什么会记起来这一切?
当年白朝将师尊的七情六欲埋葬在何处?
[天呐,刚才我看到了剑尊的过去,他父亲真的是好冷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