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珝真晓得皇后这是又想起邓贤妃了。
邓贤妃的手段更为隐蔽无声,对内宫嫔妃和皇嗣造成的损害也是最大的,但追根溯源,她之所以会这么做,说到底也还是因为皇后所说的那两样——后位,储位。
见皇后三言两语就分析出了弹劾事件的幕后真凶,还不忘提醒自己一定要重视育谢家未来的发展,不能只盯着宫内皇帝身边的那一亩三分地,谢珝真便明白过来,皇后是想借着这件事情,在离开之前,再教给自己一些很实用的知识。
谢珝真认真听着,叹道:“臣妾的确怀疑那个与王选侍联系的女官是育阳侯府的人,娘娘觉得她可有用?”
“当然是有的,有了这个人,知道她和王选侍的联系,也提前晓得了他们到底想如何对我发难......我想做的事情就十拿九稳了,这一切可得多谢你。”皇后道,“我尚在闺中时,母妃和娘亲们都唤我‘扬扬’,都嫌我太能闹腾,总是笑啊跳啊的,可得意了......后来我长大了些,她们才改口说是‘兰之猗猗,扬扬其香’的意思,这样一改,倒是显得我淑静不少。”
“娘娘?”谢珝真先疑惑了一瞬为何皇后的话题会突然跳到这事儿上来,而后又立马反应过来,有些羞涩地接话道,“母亲在世时也和我娘亲一起唤我小名呢,我这名字是父亲随意翻书挑了两个好字取下的,母亲晓得后觉得这又是美玉又是真的,有些过于满溢了,月满则亏,为人在世亦是如此,只一味圆满的话,怕是要适得其反,便私底下又取了个小名,唤作——瑕儿。”
“嗯。”皇后点点头,“我想带宁妃走,只怕皇帝是不会允许的,所以,我这回子大概又得当面顶撞他,与他冲突了,只怕到时候场面不会太好看,瑕儿你到时候不必插手,反正我都要‘死’了,也不在乎再用这‘死’继续逼他一回,你却是还得继续留在他身边的,免得他将来反复,再牵连到你头上去。”
此时的皇后心里又有了盼生的念头,她浑身的病气也顿时消散不少,原本死寂的双眼里重新燃起斗志,连苍白的脸颊上也慢慢显出了血色来。
她手上没戴饰品,只捏着一块素净的帕子,但她的表情让谢珝真觉得皇后手中并非柔软脆弱的布帕,反而那应该是战士手中开锋染血的兵刃。
或许可以这么说。
身为一个还没来得及完全变成皇帝附属品的存在,皇后本身就是一柄世所难寻的,可以与皇帝相抗争的兵器。
“扬扬姐姐。”这个称呼让谢珝真感觉到了久违的,属于小辈的羞涩,“您想带宁妃走的话,我倒是还有些其他的想法——何必非得叫陛下晓得呢,反正宫里这段日子死了不少人了,再死几个也不稀罕了,而且......宫里大事频发,不都该怪有那起子试图拿捏皇室的小人作怪,胆大包天,用了,巫蛊之术么?”
与皇后交换过小名的谢珝真胆子也大了,开始试着在皇后面前喷吐自己的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