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君悦心脑中迅速划过曾家的情报,心下了然,道,“若是你想开令堂的棺椁,只怕不太容易,惊扰先灵本就不妥,何况你开棺......是为了能找出证据状告曾郎中吧?”
付轻素点点头。
“以子告父,不管父亲有没有罪,也不管你是为了什么,都是不孝之罪。”
“为了我母亲也不行吗?”付轻素有些激动地问道。
君悦心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柔软了些:“若是为了父母中的一方,状告另一方,自然是能法外容情的,但只会减轻对你的处罚,并不会消弭你身上的罪名,更何况你是姓曾的,若是你父亲休妻,那你就更加不占理了。”
“怎么会如此荒谬,就算那老东西休妻,我母亲也还是我母亲啊!”付轻素觉得这个时代的一些观念实在是不可理喻。
而君悦心却是语气淡淡地说道:“只有丈夫承认妻子的名分的时候,她才能是他们共同子女的母亲,一旦被休妻,就彻彻底底成了外人,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不再属于她了;而作为妻子,也并没有权力将丈夫的所有孩子都划归自己,除非曾经亲手抚育过非己所出的孩子,同时亦不可隐瞒其生母身份,该是谁生的,就是谁生的,将来孩子有出息了,嫡母会先得到封诰,但生母也绝对不会被落下。”
“......我不太明白,怎么会如此......”竟将妻子完全视作丈夫的附庸呢?
君悦心却是再一次看透了付轻素的想法,想到谢珝真曾经跟自己说过的那些事情,心下终于确定了眼前的少女与曾素秋本尊,只怕并非简单的离魂症。
“别被男人们给忽悠了啊,他们总说什么当家主母,比妾室尊贵,比妾室肆意,但若真到了较真的关头,与那些人而言,也不过同样是可以随手摆布的一个女人罢了,说几句话去抬高一个被拘禁在后院的女子的身份,然后让她心甘情愿去照管着自己风流好色的代价......等到出了什么事情,或者这个妻子做得不能令他满意了,就随手抛掉换一个,让自己依旧是清清白白的‘君子’。”
她眼眸里好似闪着悠悠的磷火:“我这些年来,也走过了不少地方,发现更有意思的是,无论那男子是贫是富,哄女人的时候,总少不了说她是家里主母的话,若是在外头有人,或者纳妾,又会用自己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来哄她,借着要么宠妾灭妻,要么把另一个女子送到妻子手里让她撒气。”
“而一些所谓的当家主母,对她丈夫并无情意可言,却还是将他伺候得舒舒服服,要什么给什么,比那最溺爱孩子的亲娘也不差什么了,自言是清醒的,高贵的,稳坐主母之位而看着其他女子为了他丈夫的宠爱献媚争夺,但我总觉得那样很憋屈。”
“明明这么有能力了,可以不那样活的......”
“我时常会想,若是那些女子也能与她们的丈夫一样自小读书,开阔眼界,也能与那些男子一样,可以随意出门,无论行商还是科举,又或者做些其他的行当,都不会因为女子身份被人轻贱鄙薄甚至是......的话,她们是否还会轻易被这完全忽视了苦难的确存在的‘主母’的谎言给蒙骗呢?”
君悦心叹息着:“我还活着的时候,能有幸见到这样的一天吗?”
对这个时代女子唯一印象只有各种言情小说的付轻素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