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陈惠妃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心,当她知晓了谢珝真让夏至把自己请到寿宁宫来的原因之后,也是张口直言道:“娘娘,臣妾与嫁入何家的这位楚夫人并不算熟识,只不过稍有几分交情罢了,不过......她们何家一共三房,七个儿子,她嫁了唯一还算有出息的老大,剩下那几个小叔是什么样子,娘娘心里应当也是有数的。”
何家大孙子就是何统领,他后头几个弟弟,从二到五,是再标准不过的纨绔,许多年前算计君悦心不成,反而被当做盗匪打断手脚还扒光衣服游街示众的就是这几个。
剩下的老六体弱多病在外头没什么名声,老七倒是乖娃娃一个,就是平庸了些,前不久才娶了阮湘娥,对于妻子看不上自己并且心中另有牵挂这事儿接受得不算太良好,只是很听祖父话地与阮湘娥维持着表面上的夫妻情分。
对于何家的家庭情况,谢珝真一清二楚,她唤陈惠妃过来,只是想打听一下楚夫人的脾性,看看能不能在她身上使点儿手段,若是可以利用的话,最好能用陈惠妃这个楚夫人旧识的名义把对方召进宫来,再谋后事。
陈惠妃虽然很是直白地表示了她与楚夫人并不熟悉,但落在谢珝真眼里,怎么看怎么像是陈惠妃嫌麻烦不愿意沾手尚宫局以外的事情——也正是因为她这种始终没有彻底站到自己这一边来的态度,谢珝真才一直没法对她交托自己的大部分信任。
“你也许久没见过娘家人了。”谢珝真端着一张笑脸,无视了陈惠妃对于加班的无声抗拒,“既然是旧相识,那传入宫来聊聊天儿也是使得的,本宫前不久才听闻,安国侯府的董二夫人,与那位嫁了姚家的何夫人一起设宴,何府上下都收到了帖子,可偏偏......就没请楚夫人这个大侄媳妇去呢。”
“楚夫人的娘家与惠妃你一样,都是远在庆州的,本宫听到这事儿呀,越想就越觉得楚夫人着实是可怜,这千里万里路迢迢地,远嫁到京城来,偏生摊上个这么不着调的小姑母,都生了两个孩子了,也还是被人如此慢待排挤。”
她做出哀伤怜悯的模样,宛如那薄薄烟幕后头的慈母菩萨,温柔地悲声动人心弦:“何老将军是陛下看重的老臣,劳苦功高,若就这么放置着他们几房之间的矛盾不管,只怕是会令他老人家无法安享晚年,本宫作为内外命妇之首,实在是不得不为她们调解一二,望云楼你也能帮帮本宫。”
七拐八拐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惠妃晓得这一次自己是推脱不得了,就是心里还疑惑着谢皇后是想通过这么几个深宅妇人做些什么,但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她心间打了一个转儿便彻底给抛开了。
陈家哪怕姻亲众多,但论起势力来并不算什么,甚至还及不上最近几代皇帝才新发迹的几家勋贵,他们这一大家子之所以能存世如此长久,唯有恪守一条忠君存善、不过多贪求权势,明哲保身为上的祖训而已。
在陈惠妃看来,自家族人在前朝忠于皇帝这个君主,那自己在后宫就该做辅佐皇后的臣子,只是先前经历丧子、失宠时,她年纪到底还是太轻,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彻底遗忘了过去的教养。
而如今她已经为自己报了仇,了却一桩憾恨,也该依循前人的足迹,去做符合自己身份该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