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心神一凛。
谢皇后插手朝政已经是没法阻拦的事情了,不过以往也不是没有皇后、太后干政的先例,最近的那个例子,还在慈宁宫里整天乐呵呵地逗孙子们玩儿呢。
且朝上经过几轮清洗,便是仍然有人瞧谢珝真这个干政的皇后不顺眼,也是那种不会擅自将心思暴露出来的稳重人了。
只是谢皇后如今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听,都是......要叫安国侯之女继承父亲位置的意思啊!
再联想到谢皇后入宫以来便只与皇帝生了个女儿,膝下虽有永嘉侯这个儿子,但他到底不是皇室血脉,天然就被排斥在继承人之外,难道谢皇后就这么笃定自己将来不会生下儿子,这么早,就要给煜熠公主铺路了吗?!
今日若叫安国侯之女继承了爵位,那来日,是不是又要叫煜熠公主继承皇位了?!
部分心思敏锐的朝臣很快就觉察出了谢珝真此举暗含的深意,唯有一些老实的,还在纠结若是侯府女儿招赘,那她未来的孩子继承祖父的爵位该是个什么样的流程。
“微臣启奏,陛下,娘娘,外嫁之女到底是夫家之人了,她的孩子理应从夫之姓氏,血从夫主而来,论其根本乃是外姓,实在不宜继承爵位,不如暂缓阮氏二房行刑,叫起留下血脉,从小抱养......”
“我苦命的孩子!为父无能,竟无法替你雪恨,还要用这残老之躯去养育仇人之子......”这个官员话没说完,就只见安国侯又仿佛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样,再次喷出血来,哀怨地嚎哭着瘫在椅子上。
这下子方才说话的那名官员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顶着周边人的种种眼神跪在了地上:“......微臣思虑不周,请陛下降罪。”
皇帝好笑地看了他们一眼:“依律,的确可女子立户为户主,招赘之夫与其所生子嗣,亦属女家所有,且皇后之言,不无道理,安国侯,你儿子虽然不幸亡故,却还有女儿,朕知你素来与夫人恩爱,这半生只得一儿一女,又在出征前特意安排好女儿的归宿,想来并不是那等生了女儿却不将她当做自家人的酸腐之人。”
堂下藏在暗处的诸多“酸腐”人士感觉自己脖子一凉,不自觉便纷纷低下了头去。
得了。
皇帝向来跟皇后站一边的,煜熠公主之未来,恐怕......
有人开始琢磨着要不要提前下注。
皇帝看着众臣变换不止的脸色,心里却想起王皇后逝去那夜,他们也是一个个地低着脑袋,表现得那么驯服忠诚,实际上却野心已经膨胀到将手伸入后宫,视皇帝的威严于无物。
那件事狠狠抽了皇帝一巴掌,让他认清楚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任他轻易去掌控,去玩弄,去戏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