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中一枝花,天上一轮月。”
“花落月归天,风吹满地雪。”
洛川客悠悠吟出两句诗。
撑船的艄公忍不住“嘶”了一声,看向洛川客的眼神中愈发犹疑。
而洛川客却只是淡淡地加上一句解释:“十六年前,玉瓶馆与天舞阁中二位头牌花娘之艳名远扬,纵使我那时年少仍在深闺之中,也常常能听到下人仆妇们时不时地谈起,难免心生好奇,待长大之后,便多多少少搜罗了些许她二人的传闻与故事,藏于书卷墨字中,为一杂记。”
“小川姐姐还写书?”陆微垣语气惊喜,“我舅舅也写书来着。”
洛川客笑了笑,道是自己还在收集素材,并未成文。
“那也已经很厉害了......哎哟,不该打断你的,姐姐继续说吧。”陆微垣抬起衣袖轻轻掩在唇边,眼角的余光看见这条河道上的小舟逐渐多了起来,为避免碰撞,艄公也减缓了撑船的速度。
“我要说的,是玉瓶馆中独占鳌头的那枝秀色,与天舞阁高悬群芳之上的明月的故事,只不过是一则真假难辨的逸闻,姑且说之,姑且听之......”
“彼时,通州人人皆知那玉瓶馆中,花娘惜芳菲乃是人间不可多得的绝色美人,虽年仅十七,便在通州水城一年一度的花船节中,力压群芳,夺得花魁之名,一时间,玉瓶馆游人鼎沸,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高官贵人,都成了惜芳菲的帐中客,裙下臣,玉瓶馆更是凭借着她一人的美色,独揽通州七成花月生意......”
有人得意,自然就有人要失意了。
只能争抢着玉瓶馆手缝里楼下来那三成生意,勉强维持生计的几家花楼凑在一起,出了个主意。
他们要寻找出一个不输惜芳菲的绝色女子,将其悉心培养,调教好了之后,要在来年的花船节上,合众人之力,压下玉瓶馆惜芳菲的艳名来;只要捧出了属于自己等人的花魁,不愁没法将客人从玉瓶馆中抢回来。
“......如此,那些人在一年之中,四处搜寻年轻女子,或是利诱,或是威逼,或是拐卖,将一个个颇有容色的女孩运入城内,夜以继日地训练调教,只等到了花船节前一日,再从中挑出个最好的来,将其捧为花魁娘子。”
“为此,花船节前,他们又不惜花费大价钱,请了最最风流,也在此道上最最有名声的齐家公子来,为天舞阁写诗作画,再令其单独与他们最后挑选出来的那女子相见,做一幅美人像,收录进齐家公子最负盛名的美人图录之中。”
“美人图录?”陆微垣好奇地问了一声,“这齐家公子可是于数年前便消失在某处山林,最后其家人只寻到几片沾着血迹的破碎衣物和骨头的那一位?”
她仔细回想:“叫做什么齐季白的?”
“此人最善画美人,尤其爱画烟花之地中的美人,画完之后,传阅其亲朋好友之中,也有不少人会因喜爱他的画而临摹或是制成雕版,往外出售,最后竟然集结成一本美人图录,凡是上了这美人图录的女子,都会在风月场 中名噪一时,令众人......趋之若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