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珝真与陆微垣这双母女,一方落脚水乡小城,正欲深入虎穴探看;另一方远在北疆,已然意识到这州这城,似乎亦是暗藏凶险的龙潭。
“放进来了那么些刺客,朱刺史就只说了句看管不严,便想打发了?”谢珝真眼中带着几分好笑地看向皇帝,“陛下,您的好臣子这脑袋是不是抬得太高了些,看不见随御驾而来的护卫大军,亦轻视李宗公公这个,您身边最为得用的内相呢?”
她脸上的表情是十足十的好奇好奇。
按理说,能在北疆当刺史的,一定是皇帝愿意信赖的重臣,与那些养在帝京里供他消遣的部分人是两个极端才对。
但其实谢珝真心里一片清明——就在她们处理突然冒出来的刺客的时候,造梦已经发出了警告,说是检测到有异世信号的降临,位置就在阳州州城里,地点嘛......正好是那朱刺史的府上。
此时此刻,朱刺史的芯子怕是已经换了一个人。
但皇帝并不知晓此事,他的面色也变得有些不太好看——阳州刺史姓朱,的确是他最信任的那一批人,而对方也始终与皇帝保持联系,在进入阳州之前,对方无论动向还是态度都是正常的,怎么会突然......
他皱皱双眉,想到某个可能,捂着心口向谢珝真身上一倒:“身为帝王,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朋友,一个个的,将昔日的情谊都变了调,弃朕而去,独留朕空守江山千里,枯寂百年吗......”
“陛下,好好说话。”谢珝真拧着皇帝的耳朵把他揪起来。
皇帝假模假样地呜咽两声,看向李宗:“他到底怎么回事,朕的话也不听了,是非要逼朕提前过年,摆杀猪饭吗?”
“这......”李宗擦擦头上的汗水,他年纪也不算小了,虽然积累了很多经验,但在面对帝后夫妻不正常的言语举动之时,还是不免感到压力如山,“启禀陛下娘娘,奴婢去问询朱刺史的时候,他家里好似是出了些变故,或许是因为家事缠人,所以他才精力不支,无暇他顾......”
“哈!”皇帝冷笑了声,“什么样的变故,竟叫他连国事也管不了了,显明,咱不如亲自去他府中看看,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竟将朕的爱臣爱将,变成如此一副失去了理智的模样,将自己的性命置于蛛网,风吹残烛啊!”
谢珝真一听皇帝这阴阳怪气的小调子,就明白他是真的生气了,甚至更气过先前晓得是某皇嗣要刺君弑父的时候。
也对。
皇嗣再怎么闹腾,他这个当爹的多少心里有数,但朱刺史不同,乃他亲自挑选的信赖之人,却在他管理的地界上出现这样的危险不说,事后皇帝依着以往对他的信赖,并未直接降罪,而是派了身边最看重的大太监前去问询,已经是给足了朱刺史面子。
然而朱刺史却表现得傲气得很,竟然没有诚惶诚恐地认错弥补,反而窝在家里处理什么家事......他又不是被儿子下毒捅刀身负重伤起不来床了,什么家事比得过皇帝的安危更重要?
“陛下谨慎些吧,若真是朱刺史生了异心,只怕他府中也不安全。”谢珝真没什么诚意地劝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