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赌气之言,而是十八载春秋更替后的清醒认知。谁又能保证,在岁月的长河中,有人会为一个出生不久便失散的婴儿,保留永恒的位置?
池敏浩似乎担心触碰到我的逆鳞,言语间充满了小心翼翼:“难道你不想去寻找他们吗?”
我苦笑一声,避开了他的目光:“何必多言,他们应已重建家庭,或许早已将我遗忘在时光的尘埃里。”
“你应该乐观些,说不定,这些年来,他们也在努力寻找你呢。但请记得,无论何时何地,你都不是孤单一人,因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深吸一口气,从池敏浩那令人贪恋的温暖怀抱中挣脱出来。我是个不愿示弱的人,更不愿让任何人窥见我的脆弱。尤其是池敏浩,我始终不愿成为他的负担。缓缓蹲下身子,我试图整理纷乱的情绪,同时将工作证随意丢入箱内,随手拾起一本小巧的工作笔记。这本仅巴掌大的笔记,或许能成为我逃避思绪的避风港。
池敏浩并未放弃,他随我一同蹲下,继续他的安慰:“凌串,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打击?”
我明白他的心意,但此刻,我真的不愿再触及这个话题。我侧目望向他,故作轻松地说:“大少爷,这里是神秘莫测的太岁船,可不是让你来此寻亲的。我们还是赶紧找线索吧,我可不想糊里糊涂地离开这里。”
池敏浩闻言,识趣地“哦”了一声,拿起另一本笔记。见他不再追问,我这才翻开手中的笔记,全神贯注地研读起来。
不出所料,这本笔记记录的正是关于太岁船的一切。笔迹追溯到太岁船首次现身的时刻,那是在蒋介石下令炸毁花园口之后的历史背景下。
1938年5月19日,中华大地正遭受外敌侵扰,日军攻占徐州,沿着陇海铁路线,步步紧逼,郑州危在旦夕。同年6月9日,为了阻挠日军西进的步伐,蒋介石下达了那道震撼人心的命令——掘开郑州市北郊的花园口,人为制造了黄河决堤改道,洪水肆虐,形成了广袤的黄泛区。历史的篇章中,那场灾难导致至少八十五万无辜百姓丧生,家园尽毁,哀鸿遍野。
由于黄河那场史无前例的泛滥,滔滔黄水如脱缰野马,无情地吞噬了肥沃的田野,将辛勤耕耘的希望化为乌有。百姓们的家园转瞬之间化为一片汪洋,无数人流离失所,背井离乡,踏上了寻找栖身之所的漫漫长路。这场灾难,不仅让大地满目疮痍,更间接引发了1942年河南那场令人不忍回顾的人间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