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铭其实在给他姐姐发消息的时候,就做好了被顾九京发现的准备,但他并没有做好被顾九京这样追问的准备,他做好的唯一打算,就是在被发现的时候跟顾九京说对不起。
因为他很确定,顾九京不会希望他跟谢霄云出演同一部剧,这个男人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大度。
并且他天真地觉得顾九京不至于很生气。
可惜结果是他猜错了。
“小时,说话,我在等你的答案。”
那两个字,是从前时铭经常对顾九京说的,现在顾九京原原本本地还了回来。
可他应该说什么?
说那晚顾九京一直没回来,说在露台上拨通他的电话时,其实他就有点后悔了,有点想让他回来了,不太希望他走。
“不知道……”
“我不知道……”
“别问我,顾九京,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时铭一只手死死握着手机,另一只手用力撑在桌面上,桌面上的手工织布被抓出几道扭曲的纹路,被狠狠攥进手里。
他的呼吸不知道从哪一个字开始颤抖,粗重,汹涌,像是情绪大起大落后的难以控制,只能借用呼吸去一点点调节。
如果他的面前有一面镜子,他会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与凶狠,像一条担心被丢弃的流浪犬,静静地站在雨里,看着远处撑伞的男人,在思考他是会转身离开,还是抬脚向自己走来。
他应该像所有被丢弃过的流浪犬那样,乖巧、听话、亲昵,这样他才有被带走的价值。
可他似乎就是学不会如此。
不会主动过去蹭头,不会黏人撒娇,也不会叼着脖子上的锁链去主动交给任何一个人。
啪嗒,啪嗒,啪嗒……
时铭愣了下,看着滴在自己手背上的,滚烫清澈的泪珠。
一颗接着一颗往下砸,比看见自己流血了还要震惊无措茫然。
他抬起头,看向面容震惊的程远洲,从他惊恐的眼里,终于看清了自己如今丧家犬一般的德行,一个因为害怕被抛弃而开始摇尾乞怜的废物,一个在温水里泡久了不再适应恶劣环境的垃圾。
“你在哭?”顾九京忽然道。
“没有,顾九京我现在不想听见你任何的胡说八道。”他咬着牙,用最短的时间稳住了呼吸,然后一字一句地告诉他,“至于你想问的东西,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情。”
“这就是你对待感情跟解决问题的态度吗,时铭?”
“我讨厌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非常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