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阿雪的合谋。
她出来的时候阿流说:“芸娘,我相信你为了娘子可以做任何事,但是不要做傻事。”
可她如何能不做傻事?
她明知道人是阿雪杀的,可是阿雪是她的玩伴,吃了那么多苦,她没办法说人是阿雪杀的,她更没办法去劝阿雪自首。
但是另一边,娘子对她有再造之恩。
她就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娘子死吗?
不能。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是那么坚决又温柔的对她说,你只是不幸,而不是不祥。
这是她活下去的勇气。
是娘子给了她勇气。
她如今有了勇气,就不能再当缩头乌龟。
她无法劝阿雪自首,还有她自己。
其实阿雪杀的人,她也想杀,她也想,所以就是她杀的。
所以,她不必出卖任何人。
她也不是谁的棋子被人利用。
这么多年过去了,阿雪杀人了,复仇了,但是真的痛快吗?
不。
还是没人知道他们细鳞村。
还是没人知道他们村死了多少人。
是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
他们的嘴被堵了十二年,莫非他们还想堵一辈子?
她要开口。
为了娘子,更为了他们自己。
“你们不要再骂了,不要再骂了,人是我的杀的,孔明灯是我。”芸娘最终选择了万年县的县衙。
县衙门口人影稀松,因为万年县已经判了,冯英被拉去了菜市口。
没人围观县衙了。
但是县令还没有出发。
芸娘对着零星的几个人喊:“人是我杀的,我杀的。”
她抓住一个老太太的手道:“阿婆,人是我杀的,不是我们家娘子杀的,我来自首了。”
她跪在万年县门口的台阶下:“庄明府,你出来啊,人是我杀的。”
万年县令正好要去接肖芸去菜市口,路过了看见了,他认出了芸娘。
下了轿子一声冷笑:“你们这些女子,是不是什么关系都没找到,然后就来送人头,好了,知道你是忠扑了,快走吧,不然本府生气真的会把你一起抓起来。”
“庄明府,你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该死?”芸娘跪在风里,声音嘶哑,她是那么温柔一个人,可此时眼神坚定,让人不敢小觑。
“你说什么?”万年县令皱眉。
芸娘大喊道;“因为他们抢完钱为了掩盖罪行,豁闸毁堤,摧毁了细鳞村,我是细鳞村人的后人,没有一个明府肯为我的乡亲们平怨,那我就自己来。”
“人是我杀的,他们都该死,没人给我们公道,我自己讨,我自己讨,怎么了?……”
“快,快把她抓起来,让她闭嘴!”
万年县虽然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多年的政治嗅觉让他感觉到这件事非同小可,比洛阳王失踪都要严重。
芸娘却在大喊:“你们知道细鳞村吗?你们知道细鳞村吗?我们冤啊,我们冤……”
“什么是细鳞村啊?细鳞村到底是什么村?”
芸娘虽然被抓了,但是她被抓前说的话,音犹在耳,附近的人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