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似乎心情很好,就连他那灰白的胡子,都仿佛变得有光泽了。
他把药瓶放到桌案上,眉毛一挑:“好,你想怎么比,条件随你提。”
沈南依咬牙沉吟了片刻,抬头道:“半年为期,我们各自制出一种自己认为最厉害的毒,让对方服下。谁先解所中之毒,便算谁胜。”
“就这样?”谷主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他现在看见她,心头竟莫名生出些喜悦。几十年来,在这谷里,除了制毒,还从未有什么事能令他这样开心。他仿佛看到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兔子,拼尽全力挣扎蹦跶,意图逃跑,可她根本不知道,无论她怎么努力,终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就这样。”沈南依斩钉截铁道。
谷主悠然道:“你若是想借此毒死我,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我这身体,试过万千种毒药,万毒不侵,比你们这些普通毒体厉害可不止十倍百倍。所以,你注定了要拜我为师。”
沈南依咬牙,没吭声。
“公平起见,我所有的药材、有关毒术的书,你可以随意取用。若是有什么不解,也可以来问我。我等着你叫师父的那天,小徒弟!”谷主说着,起身,朝门外走去,“那你就从今天开始准备吧。我今天高兴,后面就暂时先不罚你了。”
直到他出了门,沈南依身体陡然一松,猛地一踉跄,她下意识撑住了身旁的桌案,这才堪堪站稳。
冷月不解,“你既然想继任谷主,为何不直接拜他为师?”
“我不想拜他为师。”沈南依道。
“你既然不想拜师,又为何要向他发起挑战?”
“与你无关。”沈南依冷冷道。
“你想取代他,成为谷主?”冷月问。
沈南依没有说话。
“可是,就连我都看得出来,难道他会看不出来?你这样挑衅他,就不怕……”
沈南依抬脚向外走去,“我说了,与你无关。你若是怕被牵连,就离我远些。”
冷月咬着牙,叹了口气。
他大概能明白,谷主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了。她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他们在这山谷里,从来所求,唯有“活着”二字,对他们来说最珍贵,对谷主来说却最廉价。谷主从来不在意谁生谁死,他只在意谁能令他舒心。
她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得到谷主的欣赏,即便是犯了这么大的错,谷主都舍不得杀她,这是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做不到的。而今天,连他都发觉了,谷主心情前所未有地好。
谷主虽然暂时放过她了,可先前满身的伤才上了一次药,药效已经经过了,浑身的伤口扯着,剧痛袭来,她吸了一口凉气,硬撑着回到自己的住处,好不容易才躺到床上。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唯一可以再出去的机会。她不想一辈子都留在这里,所以,她想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