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的第一节课是公共课。
课程是美术史。
甘甜错误地预估汉东早高峰的时间,即便提前四十分钟出门,时间依旧不富裕,踩点匆忙地赶到教室。
教室不算大,因为是整个院大一都需要学习的公共课,一眼看过去满满当当都是生面孔。
左右扫视一圈,甘甜成功找到倒数第三排单独坐着的岑驰。
或许是前一天破冰活动上的冷脸出了名,岑驰身边没有人,独自占着三人座位。
甘甜走过去,站到岑驰的座位旁边。轻轻放下包,确定走进教室的女教授的位置,小小声问道:“能坐这里吗?”
岑驰头也不抬,夹在食指和中指指尖的黑色中性笔旋转一圈:“随意。”
甘甜开开心心地坐下了。
教授的语速平缓,汉东语不带什么奇怪的口音,除去一些拗口的专业术语,甘甜能听懂七七八八。
她认真听完教授讲解的本学期的课程设置,教室里四面八方不约而同响起地资料翻页的声音。
她抬头,发现周围的人,包括岑驰手上,都拿着一份厚厚的打印材料。
看这个情况,不是教授下发的,应该是学生们自行打印的。
甘甜思考两秒,沉默地看向岑驰。他抬头面向教授的方向,端出学生认真听讲的姿态,没注意到她。
但甘甜观察两秒,发现他眨眼的频率极其缓慢,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动手勾画。
这个反应,是在——
发呆吗?
那她就敢没有心理负担地打扰他了。
她压低声音凑到他身边,“可以跟我一起看?”
她伏下身体,离得很近,吐息带出的灼热呼吸无知无觉地喷洒到岑驰的手肘上。
岑驰轻轻蹙眉,没说话。
甘甜不死心,凑得更近,“真的不可以吗?”
不止是呼吸了,唇简直要贴上他的手臂。
岑驰放下挡在她们之间的那只手臂。
这样的距离和情形,只需要她稍微凑近一点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课本的完整内容。岑驰没有直接同意,但态度是允许的。可她是要攻略他的,这种程度不是她想要的。除了默许,最好还能得寸进尺的获得一点纵容和妥协。
甘甜依然扮演懵懂无知的新手,任由自己的鼻息越界地向他凑近。她的声带甚至不出声,用气音询问他:“可以吗?”
为什么一定要得到“可以”的答案才行?
岑驰转头,深邃浓郁的眉眼里蕴藏淡淡的不耐,眼神在触及到甘甜时,微微顿住。
她侧头趴在桌子上,脸下垫着自己交叠的手,黑白分明的瞳仁笑意闪烁地看向她,圆润的眼型让她看起来毫无杀伤力,里头隐含对他的祈祷和期待。
她长了双好眼睛。
岑驰把打印好的资料往她面前推了推,依然没有说话。
不过这也足够了,甘甜见好就收,很有分寸感地在接下来的40分钟里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每节大课中间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铃声一响,甘甜放下包,跑去一次性售卖机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