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渐渐黑透了,前路漫漫不知去向,只知离扬州越远越好。
姜姩软软无力的靠在他怀中,灰狐裘大氅裹在身上并不寒冷。
她只觉很累,不仅是肉体上的疲倦,还是精神上的疲累。
“行简,一切都结束了吗?”她的声音很轻柔,带着股厌世疲乏,被狂风掩了大半,却也清晰传入他耳中。
燕行简心疼无比,把她抱得更紧,低声回:“都结束了,就算没结束我也会让这一切结束。”
姜姩连连苦笑,长叹一口气:“可我再也不是娇花,而是被玷污的残花,行简,我觉得自己很肮脏,我觉得一生都毁了,要不我出家当尼姑吧,青灯苦佛一生挺好的。”
此刻悲凉的神色不是一个才十七岁姑娘该有的,仿佛经历了许多而沧桑。
燕行简把她抱得更紧,铠甲贴在毛茸茸的狐裘上,似一堵坚不可摧的后盾,亲吻她的发丝。
“错的不是你,我爱的一直都是你的人你的心,过几天我们就成婚吧,聘礼、婚服种种我都带来了,”他道。
姜姩没有回话,她本该欣喜的,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闭眼流下两行清泪,“可我配不上你了。”
“这天下女子千千万,我只会为你折腰,青楼妓、和离妇数不胜数,女子贞洁不拘于身躯,只要是你我就会娶,你不嫁我就绑了你上花轿。”
话到最后,两人都忍不住笑出声。
细雪纷纷扬扬似鹅毛,慢慢变大变密,不过须臾大地便银装素裹。
燕行简看着她染了些许白雪的发丝,喜道:“他朝若是共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姩姩,我们会白头偕老的。”
姜姩笑盈盈回他:“我想回西州,我们还一起去赛马,去翠鸾湖钓小鱼,去许愿树下挂红绳,我射箭又不好了,你要教我……”
“好,我陪你去,”他握着她掩在大氅里的柔软温暖小手,二人皆是彼此心连心。
燕家军营帐设在二十里地外,此刻士兵们有一半驻守扬州,一边在帐中歇息,冬夜生寒,虽有碳火烧着,士兵们还是习惯性互相依偎挤在被褥里取暖。
姜姩洗漱后换了一套干净衣裳,帐中烛火明灭,暖融融的,她坐在小木床边,玉足泡在热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