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沧海接着道:“侗林那孩子虽然出身与我等悖逆,但这几年,他对阿音的忠诚,也是天日可鉴。
不如这次也带上他吧!他这些年为阿音所受的苦,我们都有目共睹。”
重华:“踏雪一直让他照顾,他们的交集颇深。”
秦沧海:“追风踏雪都是极有灵气的马,若侗林心存歹念,踏雪是不会让他触碰的。”
重华接口道:“四年前,送葬队伍走后,他就不见了。
后来我在云巅峰顶找到了他,他喝了三天的酒,酒醒后就想跳崖。
那时他的双眸死气沉沉,毫无半点儿求生的欲望。
若不是我将宗主还有未了之事告知于他,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活下来的。”
老宗主道:“让小八带他同来,等待了这么多年也不能辜负他。”
昆仑山下。
侗林与容哥儿带君莫离在镇上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君莫离只当自己已经身死,魂魄入梦后又来到了那一座荒城。
一片焦土之上,云天音并不难找,这里天地都是一片焦灰的颜色。
城中那个祭台高高耸立,云天音就被钉在祭台的冲天石柱上。
这个祭品不知是要献祭给天神还是阎王,如今就像是献祭失败,城池毁了,无人存活。
而她也永久被困在了这里,走不掉,逃不脱,永生永世受折磨。
云天音依旧日夜挣扎,痛苦不堪。
见有人来了,看不清是谁,只见朦胧中似是一个男子身影。
她气息微弱:“公子,你来了,带我离开。”
君莫离没有说话,走上前去,将她娇小的身躯紧紧拥入怀中,然后在她额头上印下深深一吻。
这人曾是敌国少帅,后来是杀师仇人,是别苑小筑的哑奴。
而这几年,却成了与小楼一样的人,成了他的执念。
他曾经怪过侗林的背叛,而今他自己也背叛了杀师之恨,背叛了本心。
侗林曾给他出过主意,让他将那个抢走他一切的人抢回来。
可是他没做到,而且连自己也被抢走了。
这不能怪眼前的小孩,因为人家孩子什么也没做。
君莫离眼角含泪,低低道:“不要怕,我来陪你了,从今以后,上天入地,再也不与你分开。”
说着拭去眼角泪水,拿出腰间短笛吹了起来,笛声悠悠,音律构建出了一处田园美景。
树下老人对弈,千金闺秀荡着秋千,儿童花丛中扑蝶,妇人把玩着手中饰品,青年人擦拭的宝刀即将入鞘。
这里的人们处处洋溢着和平美满的气息,云天音沉浸在眼前的景物中,渐入佳境,合上双目,唇角也渐渐上扬。
她那短暂的一生,铁马冰河,刀光剑影,如同雨夜之花,石上之草,虽然已经很努力地活着,却从未得过片刻安宁。
这般宁静地过了数日,君莫离只觉得头痛欲裂,口中的笛子再也发不出声音,耳中传来云天音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公子”
眼前浮现出云天音周身撕裂、血肉模糊的身影,可是他却在这时候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