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阿鲁过来扶起他时,只见他身上、脸上、手上全是血,有孩子的,也有他自己的。
而这一切都看进了十川眼中。
忘川妃人已昏迷,消息也不胫而走。
等他再次醒来时,十多天已经过去。
太妃疯了,两个孩子的尸体直接丢给了宫中的驯兽师,都没给他替孩子收尸的机会。
忘川听到此消息无动于衷,却在阿鲁走后一口血喷了出来,自那以后,一病不起。
阿鲁停了软筋散,可是他病的已经比服用软筋散时更甚。
半梦半醒间以阴阳不分,有时叫着母亲,有时叫着父亲弟弟,还有那些袍泽兄弟的浑名时时被他梦呓中提起。
梦中他笑得开怀,却让阿鲁见了汗毛倒竖,十几年间他从未见过忘川笑过。
没想到这人笑起来竟是这般明艳动人,只觉自己不配看到,只觉得这人不日即将远行。
阿鲁在全国各地寻找名医为忘川续命,甚至也从鲁乌山那边绑来了几个郎中。
无奈还是成效不大,他暗中将民间来的郎中全部处理掉,只因他们看到了忘川的脸,难保日后不会说出去,引来南朝将士的寻访。
终有一日忘川清醒了,此时已是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阿鲁抱着他,不知所措,眼泪落在了他脸上。他却说出了六年来的第一句话:“让我死”,之后又沉沉睡去。
太医换了一波又一波,可忘川妃身体无碍,他得的是心疾,久病沉疴,药石罔效。
这一日,十川拿出了忘川以前写的话本,让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每日读给忘川听,每读过一个故事,十川都在末尾加上一句:“大捷,将军,大捷呀!突厥已退兵,将士们恭迎少将军班师回营。”
声音洪亮,已有了几分军人气势。
就这样一天天拖下去,终于有一天忘川妃醒了。
醒来后的忘川伤心极了,因为这里没有他的父亲,没有军中将士,也没有他的袍泽兄弟。
有的这一切无不在嘲讽着他不是个男人,连个孩子也护不住。
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服侍母子两代人。
阿鲁照顾他一如既往的事无巨细。就连晚上都温柔了几许。
而忘川却不再像以往的置之不理,浑不在意。
他对床榻之事开始有了热衷,床帐里两人都在撕咬着对方,直到鲜血淋漓,伤痕累累才肯罢休。
阿鲁后来又得了百川和千川这对双胞胎兄弟,她们的母妃本以为有了这两个玉娃娃,就能彻底将阿鲁可汗拉回后宫,没想到自此以后,阿鲁不再踏足后宫一步。
每日与忘川如同野兽一般在床上肉搏,肩上,手臂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终年不断。
直到阿鲁老去,病重时躺在忘川怀里,气若游丝道:“我们怎么变成了这样?二十余年的朝夕相伴,不是夫妻胜似夫妻。可我只给了你五年好日子过,剩下那十几年你过的太苦了。”
“我本来是想让你安稳过完这一生的,是谁改变了这一切,太妃生的那两个孩子是你的心结,我也想你能再生一对那样粉雕玉琢的娃娃,也或许太妃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第二次掳你进了慈宁宫,因为她那两个娃娃天生智力残缺,太妃年纪老迈,又给你用了那虎狼之药,无论生多少孩子都不会是健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