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汐听甄嬛这样问,脑袋嗡地一声好似被人从后面用力地打了一闷棍,她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终是让娘娘知道了。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复好,是据实告知还是继续隐瞒?她不知道。
甄嬛见她微垂着头,也没说话,索性道:“刚才你和菊青说的话本宫都听见了。”
其实,她说的没错,菊青的话她是都听见了,可菊青也没说明白她父亲到底有何事。
她卧床这么多些日子,白日里经常在昏睡,夜里倒是常常睡不着。她总是在想和皇上的点点滴滴就像是做梦一般,又时时憧憬离宫后的生活,其实也左不过是青灯古佛罢了,但她却可以在佛寺附近游山玩水,即使不被允许再嫁也是可以的。
有时,她在黑夜中这样胡思乱想着,听着身边守夜的或槿汐或浣碧或流珠平缓的呼吸声就觉得很踏实,只是不知那时候她们还在不在身边,也该为她们打算一下了。若她们不出宫,她该怎么为她们安排,若出宫呢?甄嬛常常在这颠三倒四的思考中快到天亮时才沉沉睡去。
今日,她睡得正香,但好像听到了庭院中花瓣飘落的声音,庭院太安静了,安静得她常常卧在临窗的榻下听风声拂过窗棂的声音,也听到院中大缸内鱼尾扫过莲叶之声,也听过花瓣随风飞舞而后飘落在地的声音,更能听到宫人们低声说话的声音。
可能是她太安静了,所以耳朵才格外灵敏。
本来,今日她在睡梦中似是被花瓣落地的声音惊醒,但仔细一听,听到了院内菊青和槿汐的对话,尤其是听她们说起父亲,她一下子清醒了。
槿汐见甄嬛浓黑的长发披在身后,由于卧床许久,脸色透着一丝惨白,她未施脂粉,显得人格外冷冽如雪,眼睛更是幽静如深潭寒水一般,让人不忍拒绝。
槿汐定了定神,决定和盘托出,据实相告,并说惠嫔不让她们告诉她。
甄嬛点了点头,她了解父亲,知道父亲会因为疼爱她而参奏年羹尧。她也了解眉庄,知道她会尽全力保护她。
眉庄因为甄嬛知道了父亲的事情被请到了碎玉轩。她进来时,甄嬛正披着长发,身穿藕荷色暗纹常服,连鞋袜都未穿就那么赤足抱膝坐在榻上。
她太担心父亲的安危了!
眉庄见她这样,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她刚刚坐在榻上,甄嬛就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道:“姐姐,我父亲怎么样了?”
眉庄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手道:“甄伯父现在还是和平时一样,一样上朝一样回家,什么都没有发生。”
甄嬛眼中闪过不解之色,她语气里带着狐疑的意味,半信半疑道:“真的吗?可年羹尧如何会放过父亲?父亲又如何能与年羹尧抗衡?”
眉庄确是很肯定地道:“甄伯父确实如我所说那样,现在还都一切正常。”
“为什么?年羹尧没派人陷害父亲?”甄嬛继续问道。
“此事闹得这么大,估计年羹尧也不好明目张胆地下手吧?”眉庄只能继续安慰。
“皇上那边有什么动静?”甄嬛终于提起了皇上,她已经许久不肯说起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