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的时候她问我,能不能亲她一下。
那时候我已经比她高了,她亮着眼睛,仰头看向我,雀斑下有淡淡的一圈红晕,就像一只小梅花鹿。
我害羞极了,心脏立刻扑通扑通地挑了起来,我为了掩饰,于是装作生气地训斥了她:‘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提这种要求?下不为例。’
她又拿出了平日里那副玩笑的表情,瘪瘪嘴,说我明明这么年轻,但心里是个古板的老东西。”
江栾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瓮声瓮气地继续说道。
“如果我知道那是我们的最后一面,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揽进怀里,用尽一切力气去吻她。”
江栾抿了一把眼睛,从兜里把那个小盒子拿出来,郑重地打开,细长的手指在崭新的玻璃片上来回搓动。
“我在夏里特学院的日子也不好过,每当我觉得孤独难熬,就会把她的照片翻出来看。
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只要我完成研究,马上就能回去见她。”
“但是当我四个月后回到霍夫曼家,一切的一切都变了。
那间我熟悉的小房子被夷为平地,我问遍了所有仆人,没人认识一个叫‘奈恩’的德国姑娘。
要不是我手里还握着这个小盒子,我都差点以为这一切只是我的一场梦。”
“我发了疯一样地找她,甚至对着霍夫曼家的人以死相逼。
他们也怕我真的就这样死了,毕竟我的潜力尚未开发到极致。
那个时候我已经借助研究结果,成为了霍夫曼家除了家主地位最高的人,几乎没有人敢再忤逆我。”
说到这,江栾冷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但是太晚了,直到她死了,迟钝的我才第一次知道藏在她身后的真相。
她根本不叫什么‘奈恩’,neun就是neun,九号血液实验品。
她在长期血液研究和药物实验的摧残下,患上了后天性的白血病,还有严重的肝肾衰竭。
在我离开后,她的身体状况断崖式下跌,不出两个月,就已经死于并发症。”
陆浅忽然想到,程翊昏迷的时候,江栾言辞激动地和隋唐吵架,拒绝在她身上进行血液实验。
她的心口一阵抽痛,原来是因为,江栾的爱人,就是死于血液研究吗?
“我已经完全忘记了那段时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只记得,我的眼前总会出现她的影子,耳边总会响起她说的话。
她跟我说,她没看过海,如果有一天她死了,她希望能死在一个有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