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在即,段松拉住赵遵的手再三嘱咐道:“贤弟,你生性温良,为人仗义,不入官场确乃明智之举,可世事难料,日后一旦陷入其中,一定要学会左右逢源,切不可太露锋芒,也不可轻易相信任何人。当今天子是个极其自负的人,不要违逆他的旨意,万万牢记不要参与立储之争,你母亲是陇西豪族,这一点皇帝最为忌惮,你要多加小心……”
段松的话赵遵一一记在心里,他抓住段松的衣袖道:“兄长,我这儿有一封信是写给鲁郡太守的,我和他交情不错,如果你在青州过的不顺心,大可以去投奔他,你这么有才,他一定会重用你的!”
段松将赵遵的信贴身藏好,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璧,在石头上一磕,磕成了两半,他拿着一半塞进了赵遵的手心:“贤弟,兄长穷啊,没什么可以送你,这块玉璧是家母所留,你我兄弟各留一半,他日相见以此物为凭,保重,我……我去了!”说罢擦干眼泪驾车载着夫人走了。
段松走后赵遵就像失了魂一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好一阵,没事干就到小院去转一圈,奢望推开门就看到段松和刘澜都在。
隆冬时节皇帝的銮驾回到了长安,卫队、仪仗和文武百官及家眷的车辇队伍足足排了十几里,车队中一个华贵的马车上端坐着一位绝色的少女,少女撩开窗帘看着街道上皑皑的白雪,俊俏的脸上时而露出点娇羞,时而又露出一缕愁容,时而傻笑,时而发呆,完全是一个怀春少女在热恋时才有的表现。
这时一个身穿亮银甲的高大威猛的将军骑着马从车队后面赶了过来,他来到少女的车窗前说道:“见你最近都闷闷不乐的,在洛阳玩的不开心吗?”
少女娇声说道:“玩得很好,可能是太累了吧。”
将军一脸关怀的说:“那你好好休息几天。这半年多以来我一直跟随皇帝在洛阳戍卫,没机会教你骑马射箭,等开了春我带你去北苑林场去射鹿好不好?”
少女道:“春天的母鹿带崽,杀了它岂不是要害死一群小鹿?”
将军笑道:“你不杀,别的动物也会捕猎母鹿,鹿群很大不在乎这几只。”
少女没回答,将军自知失言,忙改口道:“好,那都听你的,想什么时候去东西,那个……我还有军务在身去前面转转。”说罢打马而走。
少女看着将军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赵遵来到长安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如今的赵遵已经18岁了,他壮硕了一些,也更成熟了。离家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的母亲,偷偷写信给老家人赵守田,得知母亲无恙这才安心。春水初开的时候赵遵准备到洛阳去寻雨荷姑娘,因为她所赠的琴谱自己无法复原,但至少应该物归原主。于是牵了匹马,带了些金银出了长安城直奔潼关,因为是出来玩的,所以赵遵走得极慢,信马由缰自在快活。
这一日赵遵来到了离潼关只有四十里的一个小镇,于是找了一家小店坐下来吃点东西。小镇不大,却临近官道,南来北往的商贾和游客甚多,又赶上饭点,不大的店面挤满了人。
赵遵随便找了个地方要了点酒菜,他刚坐下小店又来了几个人,看装扮都是农家汉子。这几个人都是粗人,嗓门大,不懂得什么礼数,进来就大声嚷嚷道:“店家,快点取些酒饭来,吃饱了哥几个要去投军!别误了事!”
店老板见几个人五大三粗的,不敢得罪,赶忙让小二哥收拾出一个干净地让他们吃喝。赵遵一听这几个人要去投军,立刻来了精神,凑到他们跟前竖起了耳朵。
只听一个中等身材的黑脸汉子说道:“哥哥弟兄,往年朝廷募兵只让去投各地的卫军,今年皇帝开恩,不但三大营同时招兵,甚至连御林军都在招兵,可给了咱这些平头百姓立功受封的机会啦!”
一个长脸的农家汉子说:“以前三大营招人,不直接从民间招募,而是从卫军中选拔,只有马术精湛、能拉的开二百斤的强弓者才有资格报名。今年三大营虽然在民间募兵,但门槛肯定很好,就凭你那两下子还想进三大营,御林军,做梦去吧!”
黑脸汉子笑道:“我那两下子是不怎么样,三大营进不去,去卫府总还够格吧!”
长脸汉子讥讽他道:“就凭你那肺痨的底子,我看进卫府也难,不行就去北护军吧,那儿什么人都要!”
“我呸!贾老三,你也太寒碜人了吧!老子就算再回去种地,也不去北护军做缩头乌龟!”
几个人的笑骂声引来不少人侧目,最后他们几个也觉得不好意思了,闷头吃完走了。
赵遵心说朝廷又在招兵,这个热闹不能不看,于是跟在几个人的后面,有了一段回头路到了朝廷的招兵点。
到地方赵遵一看,嚯!可真热闹,各大营、卫军的报名点前都排起了长龙,忙前跑后的都是各支队伍中最精锐的老兵,一个个精神抖擞,让报名的新兵羡慕不已。
赵遵是专程来热闹的,哪人多往哪儿挤,这会儿霸上营正在比试射箭,每十个人一排,每人三支箭,全部射中十丈外的箭靶才可以进入下一轮,十个人差不多要刷掉一半,剩下的到了骑马和举石锁环节还要去掉大半,十个人中至多留下一两个,所以说想入三大营起码得是十里挑一的强者才行。
不过即使选不上三大营也不必灰心,旁边还有卫军的招兵点,大周的男儿都有尚武精神,大部分都可以通过卫军的选拔,当然也有一些来混事的和点背的通不过测试,只能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