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介道:“如果是皇帝,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啊!老办法,‘引颈受戮’!”
卢贲没听过这招:“徐伯伯,什么叫‘引颈受戮’啊?”
徐介道:“嗨,就是‘倚老卖老’!我们故意去请罪、请重罪,什么悲哀说什么,什么伤感说什么,还要在殿堂上当着大臣们的面说,给足皇帝面子,皇帝念旧,要名!不会真为难我们,通常大罪小治!用这办法我们几个老家伙化解了不少危机啊!”
徐菁撇了撇嘴:“父亲,万一……万一陛下这次动真格的,撕破脸呢?”
冯异道:“只有看命了!唉,明天一早咱们一起入宫,我给你们当和事老!”
徐菁感激道:“多谢,冯伯伯!嗯……您看要不要请桑叔叔一起?”
冯异摇了摇头:“不!不能一次把底牌都打出去,桑文羊是个老狐狸,他自有分寸!你们想想明天面圣该怎么说?多想几种可能,陛下可是个智者!”
转天朝中无事刘衡在内殿书房看书,內侍来报:“陛下!徐介徐大人、卢迁卢大人、还有冯异将军求见!”
“宣!”
刘衡放下笔,看了看书案上刚刚写下的字不由得笑了出来。
“臣等叩见陛下!”徐介、卢迁和冯异齐向刘衡下跪,好一阵不见皇帝出声,徐介忍不住偷眼观瞧,刘衡正看着他们仨发笑,是那种皮笑肉不笑,徐介后背一阵发冷,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陛……”
“哦,三位爱卿平身,坐坐……”刘衡像才想起来一样。
三个人跪坐在软垫上看着刘衡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如坐针毡,刘衡心情不错,很沉得住气,他一直不开口倒是令想好了一肚子词的徐介无的放矢了。
徐介望了一眼左右,冯异一脸狐疑不定,卢迁脸上汗都出来了。终于刘衡开口了:“今天无朝议,朕难得偷闲半日,三位爱卿怎么有空一起来看朕?”
徐介看了看冯异,冯异微微的点了一下头,徐介这才下定决心故技重施,老泪说来就来:“陛下……陛下,您要给老臣做主啊!”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徐福无故被抓,怎么被严刑逼供。
“陛下,一准是哪个别有用心的家伙要陷害老臣,您要为臣做主啊!”哭着不忘偷眼观瞧,刘衡却无动于衷。
“陛下……”徐介再要哭,刘衡突然打断了他:“冯卿家和卢卿家一起来的,是不是也有冤屈啊?”
冯异下拜道:“臣无冤屈,只因徐大人被人陷害情绪激动,臣怕他惊扰陛下方才跟来的。”
“哦……”刘衡又没了下文,这时內侍来报:“陛下,司马大人来了。”
“叫他进来!”
司马鑫抱着一大摞文书来到了书房,看到徐介三人有一点意外,但没做声,把文书放在了书案上。
“陛下,这是各府官员捐献建城的账目,请过目!”
刘衡当真一卷卷的看了起来,足足半个时辰,徐介跪的腿都麻了,刘衡这才看完,他轻轻地放下最后一卷对徐介说道:“徐卿家,人不可能事事顺心如愿,连朕都有忧愁,何况你们。”
徐介尴尬的点点头,哭这一招让刘衡连消带打的失去了作用,可徐介还不死心:“陛下,您是圣主,你得明察啊!”
“查?徐卿家,真的要查吗?”
“这……”徐介犹豫了,皇帝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维护自己了,查?查什么查!徐福在自己的默许下干的那些坏事要是都查出来,自己还有命吗?刘衡的话没说死,还不想撕破脸,自己再不找台阶就真下不来台了!可软话到嘴边想吐出来,吐得让皇帝如意又哪是那么容易的。这时一直没吭声的卢迁突然开口了:“陛下,臣有事要奏!”
卢迁发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卢迁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平常跟在徐介和桑文羊背后听喝,从不发表个人意见,今天主动开口不光是徐介冯异,连刘衡都感到意外。
“卢卿家,有话但讲无妨!”
卢迁再叩一首:“卢家受先帝和陛下庇佑五十余年,臣无能不能替陛下分忧,刚刚听到陛下说有忧愁,老臣心中不是个滋味。这些年来臣的家中有些积蓄,愿意拿出来助陛下建城!”
昨夜卢贲劫狱的事卢迁到现在也不知道,因为这些人都觉得卢迁软弱,拉他来只是充场面的。实际上卢迁早就有破财免灾的想法,如今一看这形势,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了,干脆爽快一点自己认罚了。
徐介心说完了,可事到如今还能如何?徐福被抓之后破财免灾本就在他们可以接受的范畴之内,徐介也只好叩头道:“老臣约请二位同僚,主要就是为修城的事来的,没想到让卢老抢先说出来了,臣也愿意出钱出粮!”
刘衡大笑:“哈哈哈,朕就知道爱卿们有忠君爱国之心,对嘛,朕没有忧愁了,卿等自然没有忧愁。司马鑫,你听见了吧,几位爱卿做了表率,他们的捐献收上来之后你再去追人,后知后觉的,问问他们脸不脸红!”
“遵旨!”过了一会儿司马鑫又补了句,“陛下,那个家奴该如何处置?”司马鑫是个局外人,这句话倒像是帮徐介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