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前值夜的小道士发现后山冒起了浓烟,隐约能听到喊杀声,忙向宋义禀报。宋义望了望山上的火势,平静的打发走了小道士,然后换上一身干净的道袍,走向了供奉祖先灵位的神殿。
宋义轻轻推开殿门,一个人已经在殿中站了许久了。
“仙长,我已在此等候多时了!”赵遵转过身说道。
宋义只是略微有点意外:“施主,恢复的好快啊,真把贫道骗过了!”
赵遵叹了口气:“我当真相信仙长的话,希望三星观是一块化外净土,但你犯的案子太大了,青山公的名号也保不住你了!”
宋义道:“此事皆因贫道一时的贪念,不关家兄的事,死宋义一人足矣,勿牵连他人!”
赵遵道:“事到如今,你说这样的话有人会信吗?”
宋义道:“没人信,但没有证据谁又敢妄断!”突然宋义打翻了一盏油灯,大火立刻在殿中蔓延,然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神殿,“人证物证都没了,拿什么定罪?定谁得罪?”
宋义的决绝令赵遵意外,他叹了口气:“仙长!你们为什么要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把命搭进去值得吗?”
宋义义正辞严道:“宋义所作所为无愧于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你走吧!你我武艺仿佛,你拿不住我,留下来只有与我陪葬!”
赵遵犹豫了一下,才向宋义抱了抱拳,闭门走出了神殿,火势借着山风蔓延到了整座三星观,一个时辰后这座千年古刹便淹没在了火海之中。
赵遵离开神殿后宋义打开了控制后山水库的机括,大水冲进了孙金他们藏身的山洞销毁了一切痕迹。
赵遵带着柳絮与刘永常言在后山汇合的时候,那里的战事也已经结束了,共杀死贼寇三十九人,除了马明一个活口都没抓住,剩余的另一半贼寇逃进了大山,几天后在一个山坳中发现了二十具被灭口的贼人尸体便是后话了。
羽林军这边战死了五人,另有五人重伤,一番血战只杀了些无关紧要的毛贼,被劫的二百万两银子没找回来,还间接导致千年古刹三星观被烧毁,虽然在三星观后山发现了贼踪,三星观难脱干系,但主事的道士死了,道观烧成了白地,贼人藏身也抹去了一切痕迹,没有人证物证,一切必然都变成了子虚乌有,不但难以定罪,还有可能被宋师倒打一耙。
刘永望着变成废墟的三星观,满脸的颓废,银子追不回来皇帝一定会质疑他的能力,降低他在心目中的地位。烧了三星观,宋氏家族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朝中别用有心之辈也会借题发挥,自己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表哥……”刘永对常言的失望溢于言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赵遵身上,赵遵安慰了他几句,和常言一起再审马明。马明被带到尸堆里一一指认完同伴精神已近乎崩溃,赵遵着人反复询问他同样的问题,一遍一遍冲击他的心理防线。
马明的回答在极度的疲劳中真伪立辨,真的就是真的,问千万遍还是真的,假的却会在不经意间出现偏颇前后不一致的情况,最后在押运银车的羽林军尸体下落这一环节上,马明的回答出现了矛盾。
赵遵令人问他是否知道尸体的下落,马明的回答的不知道,当问他尸体在哪儿的时候,他开始摇头说不知,问的次数多了后来便犹豫了。
这看似同一个问题,实则有所不同,马明确实不知道尸体藏匿地点,但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想法,赵遵亲自出马反复询问他这两个很接近的问题。问第一个,马明决绝摇头,问第二个问题的时候,马明总显得不是那么干脆,最后赵遵逼着马明与自己的目光对视,在赵遵的诱导下,马明提起了与孙金争斗时在暗泉中摸出过一杆长枪的事。
刘永的心就像开了两扇门一样,下令让懂水性士卒下到暗泉中打捞。死去的羽林军全是赤裸倒剪双臂捆在大石头上沉在冰冷的暗泉深处。死前被割喉,几天来被暗泉水冲洗的一点血色都不剩了。
常言带来的二百人见同袍死的这么惨,一个个牙都咬碎了,不抓出真凶他们这一关也都过不去。
羽林军打着火把捞了一整夜,捞出了一百四十七具尸体,有三具因为捆绑的绳子断了被冲走了,然而再去寻找被劫的银子却一两都没找到。
刘永担心的问:“银子是不是被水流冲走了?”
赵遵摇头道:“不会,银子块头不大但极重,石头冲不走,银子更冲不走!这不是藏银子的地方!”
刘永的心凉了半截,只抓了一个活口,还是地位不高的南方流窜犯马明,唯一知晓的可能是藏银地的暗泉却只发现了尸体,银子无踪等于全无功,回去如何向父皇交代!
赵遵很镇定,他不相信贼人对二百万两银子不动心,崤山官道至三星观一线能藏银子的地方很多,但能完全避开马明等江湖人物的机会却少之又少。
“再审马明!”
马明可倒了八辈子霉了,一夜之间厮打受伤、恐惧惊吓,被审了三次,脑袋都快裂开了!问到后来马明已经神游天外了,睁着眼魂却不在了。在这种高强度紧张压力和疲倦之下,人脑是不工作的,每句回答都出于条件反射。赵遵依然问着一些琐碎的闲事,把几个陪同的军官都问得连打哈欠。
“押下去!”
赵遵突然发话把几个打瞌睡的人都惊醒了,“怎么样?”刘永迫不及待的问道。